苍月历正月初六,宜婚嫁,忌远行。
昨天夜里刚刚落下了西北新年的第一场雪,清早起来街面和房顶上全都是白皑皑一片。难得秦香城内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熙攘,一辆又一辆的货车辗压过城门口的积雪,车如流水马如龙,向四面八方的来客彰显着这座西北商贸重镇的新鲜活力。
今天是秦香城内的大日子,不单城主府张灯结彩,就连通向城主府的整条街道上都披红挂彩,无端端多了一些喜庆欢乐的气氛。
正街上锣鼓喧天,一条长龙般的车队正缓缓游曳而来,最前方是八匹毛色纯净,脑门上扎着大红绸花的白色骏马开道,中间的礼车至少有七八十辆之多,过百名身穿红衣的大汉,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吹拉弹唱,敲敲打打,一路欢天喜地而来。
街道两边聚集了无数的老百姓围观,人群中欢声雷动。
夹在人群之中时不时传来两三声窃语“这是谁家办喜事了?怎么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这时,自有本地人七嘴八舌,一脸自豪的说道:“没见过世面吧!这是咱们秦香城第一大族秦氏办喜事,娶亲的可是秦氏第一少年魔法师秦灭,一会后面的排场才叫大呢!”
“原来魔法师也可以娶老婆的啊?”总有那没见识的人胡乱问道,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秦香城城主府内外已经被穿梭往返的众多宾客们挤了个水泄不通。站在门口充当接待的秦玉种更是快要焦头烂额,因为来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实在叫人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秦氏一族掌控秦香城已经有三代人之久,和这座城内的民众息息相关,当真是随便一户都能和秦氏一族扯上关系。这次城主府为秦灭办喜事,应邀而来的宾客也就罢了,还有许多是自前来贺礼的城中商户和周围百姓。
城主秦望本着爱民如子,普天同庆的目的,只好让秦玉种带人在府外临时搭起了竹棚,烧起了炭火,大摆流水席。这样一来更是苦了秦玉种和一众官兵们。秦玉种一边忙活一边和属下打趣道,等会有空进去了,一定要好好灌秦灭几杯,那家伙娶了我们秦家最漂亮的怀嫣姑姑,却害得咱们在这里吃苦受累,哪有这么轻松的事儿!
城主府内的议事厅从内到外一共摆了八十八桌,坐在内厅上的当然是宗族三大长老和秦灭的母亲秦氏,然后是和秦怀嫣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几桌至亲,再下来是按宗族辈份排列的席位,秦氏一族的重要人物几乎全都到场了,大家也难得借着这个机会聚一聚。
议事厅外的广场上也同样坐满了宾客,这些大多是秦香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左侧另有十桌酒席稍微与旁人分开,因为那边集中坐的全是从城外来的使者,多是周边一些和秦香城交好的势力派来送贺礼的,故而安排使者们统一坐在那边用餐。
狂牛和沐杨两人坐在外厅和一帮秦氏弟子拼桌,邱婧却不知跑哪去了,按理说如此热闹的场合,她应该出现才是,不过却没人见到她的踪影。
吉时一到,鞭炮齐鸣。等到硝烟散尽,身为婚礼司仪的素山先生一袭白色礼袍出现在了大厅中间,那两撇精心修饰了的八字小胡微微扇动,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如狼似虎的中老年妇女。
“各位,各位!吉时已到,有请两位新人入席!”随着素山先生潇洒的一挥手,大厅内外的宾客们齐齐欢笑了起来。
秦灭牵着秦怀嫣的左手,挺胸昂,一步一步踏入了议事大厅。
以苍月大陆的婚嫁风俗,秦灭和秦怀嫣同为秦氏宗族,并不需要去教堂举行婚礼,只要在同族亲友面前见证就可以了,如果是普通平民娶亲就必须到教堂接受牧师的祝福了。
虽然苍月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承认教会的权威合法性,但正是这些所谓的宗门家族势力,却一向都是光明教会传播福音的重要阻碍之一。
秦怀嫣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将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清丽动人,身穿一袭纯白色新娘婚纱,她是那么的高挑美丽,整个人身上散出一种圣洁凛然的光芒。
这是她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刻,因为她找到了一个真正爱着自己,可以拿命去保护自己的男人。
秦灭同样是第一次穿上了华贵贴身的礼服,原本就气宇轩昂的他像一柄抽出剑鞘的绝世宝剑,当武者的坚毅眼神与魔法师神秘气质混合在同一个人身上,一瞬间就征服了在场的年轻女士们。
给这对新人当伴郎伴娘的是杰士邦和秦霜儿,一个是成熟稳重仍不失优雅的青年剑士,一个是水灵粉嫩如花骨朵般的盛装小姑娘,这对组合看上去也还蛮养眼的。
四人一齐走到大厅中央,素山先生满脸感慨,用他那独有的磁性嗓音朗声道:“天啊!大家看到了吧!我们有这么美丽的新娘和如此英俊的新郎,他们两个简直太班配了,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素山先生这一开口,立刻引来了大片嘘声,以城主秦望为的秦氏宗族子弟纷纷嚷了起来“谁要听你的陈年旧事,我们要听秦灭的!我们要听秦灭的!”
素山先生不顾大家的叫嚷,用更大的声音说道:“你们想听秦灭的恋爱史,嘿嘿!我偏不如你们的意,下面有请德高望重的迎松长老为这对新人祝福!”
话音才落,四周的秦氏弟子纷纷抓起了桌上的瓜子果壳砸向了素山先生。
秦氏宗族内的气氛如此开明活跃,也令周围的宾客大开了眼界,暗暗称奇。这位素山先生在家族内是最受爱戴的一人,皆因为他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半点架子,能平易近人到如此程度的,在秦氏的高层人物当中,也只有素山先生这一个了。
若是换了城主秦望在场内,估计就没有多少秦氏子弟敢于当众取笑,更别说是冒犯了。
在极少数明眼人的眼中,这位素山先生上阵能带兵打仗,下了战场可以插浑打科,屈伸自如,全凭本心,实在是一位宛若神龙般的人物。
迎松长老乐呵呵的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冲着座下的宾客拱了一拱手,说道:“今日是我秦氏一族大喜之日,两名小辈有情人终成眷属,连我这老朽都十分的高兴。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共同襄助我秦氏风光强盛,永保这秦香城的繁荣昌盛!”
“只怕未必吧!”席间突兀传来一个男子的刺耳嗓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满厅的宾客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话的方向瞧去,那一桌靠近门口左侧,本来是最外围并不显眼的位置,却因为那两个人的存在而变得突兀极了。
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同在那一桌吃酒席的其余人脸上都是一付骇然的表情,只有那两人丝毫不动,甚至还从容对饮了一杯。
说话的在坐在外侧的那个人,他身上穿着一袭灰袍,面容高古清奇,令人过目不忘,特别是脸上那只鹰钩大鼻,看上去给人一种凶悍残忍的意味。
坐在这名灰袍人旁边的是一个头上带着斗笠,身穿大红锦袍的神秘人物,他虽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哪里,可是那雄霸伟岸的身姿却给人一种凶焰滔天的错觉。
迎松长老眯起老眼,一动不动紧盯着席间的那两人。
见大长老没有说话,周围的秦氏子弟也暂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这大厅之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渐渐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场面顿时静得出奇,就是地上掉落一根针的声音也能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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