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 见面是为了留下江月, 初心总是好的。不管江渔这个绊脚石说什么, 总有能争辩的地方......
    思及此处, 阿武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目光炯炯望着江渔。
    江渔嗤笑一声:“凭你是江浪跟婢女生的杂种, 你拥有的一切都是姐姐赏你的,现在我们腻了, 不想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 所以请你搬出别院, 有问题吗?”
    阿武已经做好争辩的准备,没想到江渔不按常理出牌, 半点和善委婉都没有, 像那些欺侮他的下人一样羞辱他!
    他的脸顿时涨红, 再次求助望向江月, 江月却始终默不作声,眼里似乎闪动着莹莹波光。
    为什么这样.......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连江渔和江月都比不上。
    他们的母亲虽然是乐坊的花魁,但当初也是礼仪周全抬进来的正经小妾。
    而他母亲别说名分,连姓甚名谁都不知晓。要不是江月关照,他早就湮没在江府浩荡的奴仆之中,哪有现在的光景。
    可他不觉得江渔有资格说他。
    他的确没有可以报答江月的东西,但人人厌恶江月的疤,他非但不害怕、不厌恶,还愿意亲近、陪伴、安慰她,这还不够吗?
    江渔平时屁都放不出一个,凭什么羞辱日夜陪伴江月的自己!?
    阿武强迫自己露出卑怯的神情,嗫喏道:“阿武自知不配月姐姐的照顾喜欢,这就离开.......”
    话虽如此,脚下却生根似的站着不动。
    江月幽幽叹气,失望的抬头,眼里头一次没有温和的柔光,平静开口:“江玉儿临走前,你说那句话是为什么?”
    阿武眼角一跳。
    当然是为了提醒昏头的江玉儿毁掉江月的脸!
    这也是为了江月的安生日子!恢复容貌的江月实在漂亮得不可方物,这会引来多少忌惮、麻烦。
    更别说过两天的生辰宴,满朝的达官贵人都会出席,看到这张脸,保不准动歪心思——嫁入高门有什么好!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进了高门不得被人欺负死,还不如跟他在别院相依为命呢!
    这些具有远瞻性的考量显然无法说服此刻的江月,阿武只好继续伪装。
    “我替姐姐生气。”阿武低声说,“凭什么她那样羞辱月姐姐的母亲。”
    江月不为所动:“既然如此,你应该当下就替我出头,为何偏偏等她走了才旧事重提?”
    她顿了一下,低声补充:“还刻意提了我的脸。你明明知道,这张脸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阿武有些心虚,江月竟然毫不留情的点出来了。
    难道是江渔跟她说了什么?
    江月真是愚蠢!这些年他无怨无悔的照顾、陪伴,被人撩拨两句就当真,脑子装的都是麻草吗?
    阿武越想越生气,一时竟忘了掩饰。
    “你很生气?你为什么生气?”江渔插话,“不如我们算一算这些年的帐?”
    阿武心里一惊,忌惮的看向他:“什么帐?”
    “你住的房子,是姐姐从自己院子划拨的房屋,因为你不愿意见人,所以我们把最里面的主室让给了你。你每月的花销,占了姐姐例份的大额,因为你要读书,我们卖了很多首饰供你。你屋里伺候的小寒,不论是月钱还是打赏,全是姐姐自掏腰包,前几年我生病,姐姐希望省去小寒这笔钱,你却以‘读书需要伴读’为借口拒绝了她。姐姐于是为你卖了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嫁妆。”
    “可是你做了什么?”江渔眼神愈发冰冷,“你明明知道江玉儿嫉妒她,每每见面就要折辱蹉跎,却私下跟她暗自联系,故意引她到别院......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了很久,今天才明白。”
    “你一无所有,面目可恶,自认为对姐姐唯一的价值是陪伴、安慰。可姐姐处事低调,遇事不恼,少有需要你陪伴的时刻。于是你故意引江玉儿折辱她,在她低谷时温声安抚,妄图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江渔冷笑,“真是......恶心。你这廉价的陪伴毫无价值,姐姐不需要,我更不需要。没有价值的废物还想占着我们的资源,你来说说,该不该滚?”
    这些都是江渔通过生命之源回溯看到的往事。
    阿武的脸色被他说得越来越白,脑袋也越来越低。
    这么说话实在太过分了!
    他做这些的确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可事实就是,江月有他的陪伴才能振作精神,怎么能说他的陪伴毫无价值?!
    他刚要开口争辩,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像为了不吓到人刻意发出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浑身包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暗卫!
    皇城的暗卫标志鲜明,胸口印着皇室的印记。
    此类暗卫只有皇亲贵族才有权调动。
    没等阿武想明白他从何来又隶属于谁,那暗卫便毕恭毕敬的冲江渔行礼,开口:“主人,已经全部清理了。”
    竟然是江渔的暗卫?!
    阿武心底突然涌现极度不安!看向江月,江月也是一派愣神的模样。
    难道江月也不知道暗卫的事?
    不不不,现在该想的是江渔的身份。他到底遇见了谁?怎么会有能力调动暗卫!要知道整个京城,连权势滔天的宰相都无权拥有暗卫,更别说江家区区一个尚书!
    更重要的是.......
    阿武死死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