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找内侍们打听清楚了道路后就出了雍宫,一路向南去找汤家,雍城并不大,找起来并不费力,嫪毐找人问路一说是找汤家的,行人都神色慌张的指明方向后就匆匆离开了,看那个样子是要马上去买柚子叶擦身子去晦气似的。
嫪毐被搞得一头雾水,既然老百姓这么烦这姓汤的怎么不把他们赶走,满脑子疑问的嫪毐行不多时来到一处荒地前面,嫪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方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城,但是回身一看不像啊,还没出城墙呢,身后都是住家,辨别了下方位,确实是南边没错,往前又走了走看到好大一颗槐树,冬天里秃了光叽的枝杈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乌鸦,远处看去还以为这槐树上枝繁叶茂一般,怪异之极,嫪毐稍稍走近,那乌鸦们噪杂起来,呱呱乱叫着苍蝇般振翅飞了起来,嫪毐大叫晦气,正想折返回去,刚要转身却看到了被大槐树挡在后面的一户人家,嫪毐偏了偏身子越过槐树看过去,确实是有一户人家,院子不大也不算小了,四周没有一户人家,就孤零零的这样一间宅院,远远看去让人刚到有些阴恻恻的脑皮发紧。嫪毐定睛细巧看了看方位在联想起雍城一众百姓对汤家的观感不由得认定这就是汤家没错。
嫪毐绕过槐树下一地的乌鸦粪便,拐了个弯来到汤家门前,汤家的大门看起来十分的斑驳,红漆暴起了好几层,木门上还有几处出现朽烂的痕迹,门顶上的瓦当破损风化的更加严重,上面野草丛生,风一吹就随风乱晃,整个大院看起来了无生气,要不是门口有些杂乱的脚印还以为是许久没有人住过得破屋,嫪毐定定神举手去敲门,谁知手一敲那木门应声吱呀一声打开了。
嫪毐一奇难道这地方真的没有人住?
探头探脑的往门里看去开口问道:“有人么?”
“谁呀?”一声了无生气的苍老声音从院内传来。
嫪毐被这声音搞得后背发紧“这里是汤家么?”
“是!”依然是那个声音。
嫪毐道:“汤先生在么?”
“在!”
嫪毐心说这主人够怪的,光说话不露脸“我进去了。”
“好的!”吱嘎一声门打开了。
吓了嫪毐一大跳,刚才似乎声音还在屋子里怎么转瞬间人就到了门口了。
门内站着一个干瘦小老头,这老头身高也就一米五的样子,弓着背驮着腰,脸上满是粗硬的皱纹,一对老眼睛上满是芝麻糊,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光秃秃的脑袋顶上有一个大包,看起来就像是坟包一样,脸色灰突突的,就像是用泥捏的一般看不出什么活人的色彩,身子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去西天的感觉。而且从这老头子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腐气,虽然淡但是却十分的稳定,就这样的散发着,这是战场上的战士死了许久无人打理掩埋后才有的味道,嫪毐很熟悉这气味,嫪毐看着这老头感到有些不大舒服。
老头也不多问引着嫪毐就进了大院,大院中空落落的只有几只乌鸦在地上争食着什么东西,这院子、这房子、这老头处处都透着邪门气,看起来每样东西都少了生气,没有一丝活气,整个空气中都开始涌动着这股腐气,毐甚至有些坠入冥界的错觉,心中开始感到不安起来,同时也明白了雍城老百姓为什么这么反感这家人,这家人乃至这个房子根本就不像是这个世界中应该有的东西。
干瘦老头引着嫪毐穿过一条小胡同,来到一间大屋前,指了指示意汤先生就在里面,转身就走了。
嫪毐看了看这间大屋,阴恻恻的感觉更甚,简直就像是大屋发着寒气一般,嫪毐轻轻地捏了捏脸蛋,缓步走近大屋。
“汤先生在么?”
“在,进来吧!”平平的没有一丝热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电子合成的声音一般。
大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嫪毐见门后没人迈步进了大屋。
屋中陈设简单到了极致,除了床和一张大几外什么都没有,大几后端坐着一个塑像,嫪毐奇怪怎么有人在屋中放神像,转念一想这汤家不是说是上古巫术一脉么,有些古时的风俗也不奇怪。
“汤先生?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那塑像竟然张嘴说话了。嫪毐被骇得一跳,险些转身就跑,定睛看去,那塑像并不是塑像而是一个大活人,只是这人的脸色就像是土一样,灰黄得没有生气,没有丝毫热度,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眼珠就像是不会左右动一般,要看什么东西全靠脖子扭动,而且面目好假,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一副文财神的样子,只是他这样笑还不如不笑,看起来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嫪毐依然怀疑这个是不是一个只有嘴会动的塑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汤先生?”
“不错。你找我有什么事?”那塑像般的汤先生脖子机械一般的扭了扭看向嫪毐,嘴角上依然是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即便是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改变。
嫪毐此时才确定这个确是是汤先生,不过依然不敢确定他是活人,就是这般的感觉。
嫪毐此时后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的竖着,面对这么一个活死人还不如让他去千军万马中冲杀一番,连忙从怀里取出那个枣红色的匣子道:“这个是一个穿灰袍的男子托我送过来的。”
汤先生的脑袋转了转眼睛一接触到这个枣红匣子整个身子明显的一顿,,面上却依然是那副假笑表情。
机械一般的胳膊带动手掌将匣子接了过去,却并不打开低头看看匣子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嫪毐。
嫪毐此时就是想将东西交给这汤家人然后赶紧离开这鬼地方,然后再买百十斤的柚子叶回去泡澡泡上一天驱驱晦气。见这汤先生已经将东西收了,道:“东西送到,告辞了。”说完转身快步就走。
“等等!”
嫪毐眉头一皱回头道:“汤先生有事?”就在嫪毐转头的一瞬间觉得脖子上微微一麻,很轻微很短暂的一麻,足以忽略的一麻。嫪毐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汤先生这里,是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想要谢谢你。”依然是那假假的笑容,毫无生气的脸。
“不客气。”嫪毐说完转身就走,这诡异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这次汤先生没有再开口叫住嫪毐,嫪毐匆匆的出了院子在门口还碰到了那个干瘦老头子,老头子正背着身子在喂乌鸦什么东西,嫪毐此时什么好奇心都没有了,在老头子身后穿过就出了大院。
一出大院就惊起了槐树上的乌鸦,呱呱乱叫着四散飞走,整个空气中都是乌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