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驭风无力阻止,辛月不再是他的妻子,却是辛家的女儿,辛乐风夫妇要带她走是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完成他的誓言,没有在他们短短的婚姻中尽心去经营他们的感情,害她伤心,还受了这么重的外伤,辛乐风没有给他一耳光真的已经很仁慈了。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辛月走了,他们之间才刚经历了生死考验,好的生活还在后头,他已经有了信心能回应她的感情,他们还要生个可爱的宝宝...
    可他们却要带她走,而她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甚至他觉得这是她的本意。
    是了,她原本是瞒着她父母关于离婚的事的,如今他们知晓,必定是她觉得没有了隐瞒的必要,因为她要离开他了,彻彻底底的,离开他。
    辛乐风和苏言走后,辛月做了最后一次检查,一切指标正常,身体指征良好,出院已完全没问题了。
    随身的东西都收好,辛月笑了笑,明早醒来就要离开了,将来会是一番新的天地。
    "月儿!"沈驭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嗓音有点沙沙的,"你真的要跟你爸妈走吗?"
    "我是他们的女儿,跟他们走也没什么不对呀!"她没有回身,故作轻松地说着。
    "那要去哪里?去多久才回来?"
    这回辛月没有立马回答,因为她的答案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你不会回来了对吗?你要跟他们一起到国外去,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里和我见面了是吧?"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他几乎已经肯定了她的决定。
    她会跟父母在一起,也许还有周暮,可唯独将他排除在未来的生活计划之外。
    心中五味杂陈,已不仅仅是嫉妒一个词可以囊括的了。
    辛月没有逃避,她总是要给他一个交代的。
    "驭风,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把日子过得更生动和丰富一些!爸妈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是唯一无条件对我好的人,我想多花些时间陪陪他们,。不要怪任何人,其实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可我没得选择,只能眼看着你走!为什么?是因为还有一个周暮吗?"
    辛月并不恼,耐心道:"驭风,你别这样,我跟周暮之间有我们的约定,可是我跟你之间的事跟他没关系的,我说了,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沈驭风有点激动地卡住她的肩头道,"你还在怪我吗?跟周黎的事,靖霄在婚礼上曝露的一切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我跟她没发生任何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没错,开始我是对她抱有年少时候的怜惜之情,还有一点点的愧疚,可我从来没在我们的婚姻里爱上其他人!"
    "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会说我也不爱你,可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呢?我跟你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就结婚了,我工作又忙,没有太多时间花前月下,而且我太骄傲自信,没想过好好投入去经营一段感情和婚姻,你的付出一直都比我多,可我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你受伤倒在我怀里时我们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如果不记得,我再重新告诉你一次,我爱你辛月,现在、将来都只爱你一个人!不要走,留下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辛月眼中聚集起水光,定定地盯着他看。
    他这么矜贵骄傲的一个人,对着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竟然袒露出请求的口吻,眸色有些许迷茫和期待,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恳求谅解和原谅。
    不是不感动的。
    她当然记得在昏迷之前说过的和听到的话,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感情不是开车,说掉头就掉头,说转弯就转弯的,她想活得自我一些,就算要重新开始也需要有更多的勇气和自信。
    现在这个时候跟他重新牵手,她仍会对他们的感情抱有质疑,如果不能天长地久,她宁愿就此海角天涯。
    她再也经不起一次情伤分离了。
    周暮来接辛月出院的,开车把她送回她租住的那个公寓,没来得及上楼,就被医院call了回去。
    周黎的情况不太好,可以说一直在不断恶化,容貌毁了,时而狂乱时而沉默,又怀着孩子没办法用太多的药物,医生也非常头疼。他这个弟弟是唯一的亲属,有任何异样都是联系他的,纵然周黎有再多的不是,血缘亲情是剪不断的。
    沈驭风就等在她公寓的门口,衣服笔挺干净,但眼下却有淡淡的黑影,看来他昨晚的睡眠又很糟糕。
    辛月走路还有些微微躬着腰,护工小心地扶着她从电梯出来,沈驭风见状赶快上前帮忙,手搭在她的腰间,熟捻地接过她手中的包包,在最靠外的一个隔层找到钥匙开门。
    她的小习惯没有变,什么东西放在哪里,还是老样子。
    "还是要走吗?"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多么希望她能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嗯,机票都订好了,明天会跟爸妈先飞回加拿大住一段时间!"她让他失望了,答案还是一样,而且她没有告诉他下一站是美国芝加哥,关于她和周暮的约定,不可以再拖了。
    沈驭风努力地让自己心平气和,"月儿,是不是今后你都不愿再回沈园了,因为那里有很不好的回忆?"
    辛月笑笑,摇了摇头,"以后还是会去看望沈伯母他们的,回忆...都是过去的事了嘛!"
    沈驭风心中苦笑,她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避重就轻。
    "那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如果回国了,就到沈园来看看!你出去走走看看也好,但是不要去太危险的地方。我工作忙,一年到头也没几次旅游观光的机会,你到了漂亮的地方就给我寄点明信片吧,就像在埃及的时候那样!"
    在吉萨通往撒哈拉沙漠的那个驿站,他见过她给父母还有金小瑜他们寄明信片,浓郁的异域风情,背面是她娟秀的字迹,寥寥数语,全是浪漫情怀。
    最重要的是,他能从中得知她身处何地。
    "好!"辛月很干脆地答应了他。
    沈驭风点点头,手心都出了一层汗,他的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她都爽利地答应了,他实在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你们不会这么快结婚吧?"他指的是周暮,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威胁,问得有点尴尬,只好进一步解释,"如果再婚,最好在婚前多恋爱相处一段日子,感情基础很重要!"
    辛月失笑,心里酸酸的,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今后的事没人说得准,但周暮的身体健康还需要手术和时间才能保证康复,就算真的结婚也不会那么快的。
    沈驭风知道自己该走了,是时候说声道别,他吁了一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道:"我能不能...再抱一抱你?最后一次!"
    辛月一怔,有些为难地回头看,护工还在呢...可是下一秒她已被他拉入身后的卧室,门啪的关上了,她落入再熟悉不过的怀抱之中,然后是温软的唇准确地落在她的唇瓣之间,卷走了她的呼吸和理智。
    "不...别这样..."她在他灼烫的气息间挣扎。
    "嘘,最后一次...月儿,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含痛苦,辛月心头揪紧,不意间他的唇已再次攻城略地。
    这个吻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带着极深的眷恋不舍,轻重不一地啃噬着,却没有多少情浴色彩,纯粹是想要表达一份珍视。他像一条离开水面太久的鱼儿,贪婪地汲取她唇齿间的氧气,不,应该说,她就是他的氧气!
    沈驭风吮着她的唇瓣,舌灵活地探入,碰到她的小舌就相抵着缠绵,他半闭着眼睛,投入的同时又舍不得放过她脸上的神情,手臂也揽得越发紧了,将她嵌在自己怀里。
    辛月,月儿,月儿,月儿...
    温柔的名字在他心头百转千回,她却还是要离开了。
    亲吻缠绵激切,气息缠绕在一处,很久很久才分开,两人都微微喘着,沈驭风又在她的眉心和鼻尖烙下吻才把她抱在胸前,紧紧相拥。
    "不要等我,驭风,不要总想着过去,往前看吧,好不好!"她伏在他胸口,有泪珠没入他的衣襟。
    沈驭风没有回答,只是轻抚着她的短发道:"好好保重自己,记得给我寄明信片,还有...回沈园来看我,嗯?"
    他当然不会在原地等,这一回,他要学着在感情这条路上赶超她的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