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杨玉环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睡了小潘呢,原来净吹牛逼了。”“这会儿是扯这事的时候吗?”
“怎么不是?”珊瑚叉红光大盛,杨玉环一边攻向李辅国,一边伶牙俐齿地说道:“我还以为我要排最后一个,将来少不得被她们合伙欺负。
想起这事,我就糟心,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这下好了,后面还有小潘呢,本公主可算不用垫底了。”“咳咳,别瞎说,人家是光明观堂的弟子。”
杨玉环这会儿倒是好说话“行吧,反正她也是个雏。死太监,不许躲!”杨妞儿曾说过,处子的元阴之体对蕃密的秘术有克制,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瞎扯。
李辅国出手谨慎了许多,对她的攻势能避则避,不多时,便肉眼可见地落在了下风。程宗扬趁机调息片刻,方才那一轮佛掌。
他自己硬扛了七成压力,与窥基交手时吸取的尸傀死气几乎耗尽,如果再来一轮,只怕要当场吐血。一路施展九阳神功,经脉也临近极限,就像被烈火焚烧过一样。
寸寸作痛,好在生死根中的寒意已经化解,不然自己绝对撑不到现在。杨玉环攻势如潮,将李辅国的肉身逼得步步后退,忽然她玉手一扬,珊瑚叉蛟龙般飞出,直刺李辅国小腹。李辅国已经退到琉璃净光的边缘,避无可避。
他双掌合什,尖声道:“护法天尊何在!”一团黑雾出现在净光外,接着一只巨大的眼睛张开一线,仿佛从沉睡中刚刚苏醒的魔神。
“我,弥勒真身,赐奉元阴佛女,于汝飨禘!”一双巨手从黑雾中伸出,透入净光,将袭来的珊瑚叉一掌拍飞,然后朝杨玉环抓去。
“不好!”程宗扬不等真气回满,便急忙凝出战刀,电弧激荡间,重重砍在巨手的中指上,那只巨掌被挡住一瞬,然后屈指一弹,像弹开一只苍蝇般,将程宗扬轻易弹飞,随即重重握下。
杨玉环仿佛被困在巨掌围成的天牢中,无处遁身。眼看就要被巨掌抓住,她清啸一声,然后双手交握,结成太极印,接着发上的金钗,髻后的玉簪,耳下的明珠,腕上的宝镯,腰间的玉佩、香囊至少七处同时绽放出玄光。
作为道门护法,太真公主身上从来都不缺符箓,此时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身上的大威力符箓尽数激发,即使是魔神降临,硬撼之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李辅国眼睛微微眯起,那只正要握紧的巨掌停顿了一丝,另一只巨掌无声无息地探出,往白霓裳捞去。“当心!”程宗扬被弹飞时离得最近,当即双手持刀,奋不顾身地斩下。
电光迸起,魔神手掌被砍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黑气奔涌。李辅国发出一声嘶吼,催动魔神不管不顾地往白霓裳抓去。
方才被拍飞的珊瑚叉横射过来,白霓裳反手握住叉身,然后皓腕一翻,往魔神的掌心刺去。巨掌毫不停顿地握下,裹住白霓裳修长的玉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被召唤出来吸取元阴血食的魔神震动了一下,然后像气泡一样消失。白霓裳唇角溢血,双目却是闪亮。
在她右腕上,套着一只有缺口的白玉玦,玉玦的缺口处绽放出莹白的光芒。珊瑚叉的另一端,深深刺进李辅国的小腹,几乎穿透他的腹腔,将他钉在琉璃净光上。
李辅国胸前的伤口再度绽裂,鲜血狂涌,腐烂的嘴巴淌下融化的血肉,一侧的颧骨也开始崩碎,他嘶声道:“你!不!是!元!阴!之!体!”“好你个白小痴!”杨玉环叫道:“你真跟他睡过!”
“这回信了吧?还以为我骗你呢!”白霓裳骄傲地扬起下巴“羡慕吧?眼红吧?告诉你,程郎不但亲自取了我的元红,还用我的元阴疗伤呢。”杨玉环叫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哎呀,我都忘了,你还是个雏,跟你说你也不懂。”白霓裳道:“等你破了处,再来跟我说话。”
另一边,李辅国死死握住深入腹腔的珊瑚叉,嘶声道:“该死的贱婢!该死的淫妇!”方才他接引护法天魔,拿处子的元阴之体献祭,眼看杨玉环符箓周全,才转头盯上了白霓裳。
谁知一副天生媚态的潘金莲尚是处子,身为瑶池宗奉玦仙子,本该冰清玉洁的白霓裳反而失了身,这样的错漏,足以引来护法天魔的反噬。
仓促之间,李辅国只能拼着利叉入腹,也要先强行驱散天魔。接连失算,让李辅国看向程宗扬的目光愈发狠毒邪异。
在他的六道神目之下,这个年轻侯爷心底的隐秘一览无余,与诸女的纠缠清晰如画,如在目前,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竟然能骗过自己的六道神目?
也许他是有大气运在身,能够掩盖天机?眼看自家伤痕累累的肉身就要崩解,李辅国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同生共死!”
虚空中蓦然伸出无数血红的藤蔓,蛛网一般纵横交错,一道道缚住他破碎的肉身,甚至钻进伤口,将那具岌岌可危的皮囊束紧,与此同时,无数血藤四面八方往虚空中伸去,一直延伸到未知所在。大明宫。护国天王寺。庭院中白雪皑皑,已经不见那座庵堂的痕迹。
由宫室改建的大雄宝殿内,一尊金身佛像拈指趺坐,目露悲悯,只是此时它肚腹露出一个大洞,身着紫袍的卫国公李药师挥袖拂开泥土,然后盘膝坐在佛像腹内,垂目入定。不知过了多久,殿中忽然温度骤降,空气中仿佛凝出细碎的冰晶。
无数血色的藤蔓从虚空探出,四面八方飞舞着往佛像卷来,似乎在寻找依付的目标。李药师双目张开,额头泛起一缕缕血红的痕迹,在皮肤下蠕动挣扎,似乎要透体而出。李药师双手结印,沉声喝道:“临!”
皮肤下蠢蠢欲动的血痕应声消退,被生生压服下去,片刻后“呯”的一声轻响,李药师眼球上一根细微的血管爆开。一条腥红的血丝从他眼角钻出,往空中探去。
失去目标,正漫天飞舞的血色藤蔓如同听到召唤,在空中斗然加速,一窝蜂朝端坐在佛像腹内的李药师涌去。
“兵!”从眼角探出的血丝齐根而断,四面探来的血藤齐齐顿住,李药师双目低垂,眼球上洇出的血痕被迅速吸收。
那些血色藤蔓一寸一寸伸长,带着山岳般庞大的压力,离佛像越来越近。李药师双手再度结印“斗!”
伸来的血色藤蔓如临大敌,枝条蜷缩着往后疾退。冥冥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正在后退的血藤同时弹出。
“者!”血藤只微微一顿,随即加速冲来,就在这时,一条血丝从李药师颈间钻出,然后越来越多,在他的紫袍下蠕蠕而动。“皆!”李药师手印再变,他紫袍破碎,露出里面铁黑色的战甲。
无数血丝从战甲的缝隙间伸出,又被强行镇压,一波一波此起彼伏,不停涌动,仿佛在与空中的藤蔓遥相呼应。“阵!”李药师体内钻出的血丝再次被阻,玄黑色的铁甲恢复了平静。
“究竟涅盘!”大雄宝殿内响起一道尖亢的嘶吼“同生共死!”李药师脸色变得苍白,双颊凹陷,似乎浑身精血正在飞速流失,他双手十指如飞,一字一印“列!”
“前!”“行!”那些血色的藤蔓密密麻麻围住佛像,离李药师的战甲越来越近。李药师目光越来越亮,映出四周涌动的血藤。浓冽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暗红的血藤扭动着,顶端不时伸出新芽,弹出锋利的钩须,挂住佛像。
“咔!”佛像的头颅不堪重负,从颈部断开,巨大的佛头坠入血藤,转眼便被吞噬。殿中响起一声凄厉的鬼啸,无数血藤同时弹起,钩住李药师的身体,然后撕开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肉。李药师双手交握,喝道:“解!”
乌黑的玄甲像被解开一样前后分离,成团的血藤涌入甲内,扑向李药师的肉身,紧接着一声清越的剑鸣冲天而起,蠕动的血藤瞬间僵硬。
然后寸寸碎裂。玄甲内并没有肉身,只有一柄锋锐无匹的长剑。剑气纵横间,无数血藤尽成齑粉,那副玄甲凭空飞起,在空中一件件拼接起来,勾勒出李药师的身形。
李药师抬手一召,那柄长剑落入掌中,化为了一颗浑圆的银白色弹丸。不知存在于某处虚空的曼荼罗内。李辅国喊出同生共死。
就如同吃了大补丸一样,溃散的肉身迅速稳定,破碎的骨骼变得完好,腐朽处重生新肉,然而只短短片刻,便停滞不前。“兵解!”“飞剑!”李辅国嘶声叫道“李!药!师!”
他肉身被血红的藤蔓缠绕,鬼火般的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尖利的牙齿开合着,骷髅般的齿缝间淌下污浊的脓汁。程宗扬叫道:“干死他!”
胜败在此一举,程宗扬全力施为,丹田光芒大盛,一阳、二阳、三阳七阳凝聚为一,带着骇人的高温往李辅国的肉身斩去。“如来法身!”
李辅国近乎崩解的肉身佛光大盛,与九阳神功的炽烈气息撞击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丝毫声息,同时一闪,便悄然湮灭。
李辅国双掌合什,细声道:“汝当知矣,佛有三身:一曰如来法身,可知过去。次曰释迦法身,能知现在”
“狗奴才!你肉身都快碎了!”娇喝声中,杨玉环双拳流星般撞上李辅国的胸口。轰然一声,李辅国胸膛凹陷,折断的的肋骨从线团般蠕动的血肉间迸出。
白霓裳丢开珊瑚叉,伴随着玉玦的白光,长剑凌空一闪,斩在李辅国腰间,将他腰腹处切开一个巨大的扇形伤口,几近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