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话的很长一段时间,偌大的房间里死寂一片,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甚至连呼吸声都像是停止了一般。
众人目光一致,都停留在卓越越的身上,尽管耳中听到如此决然地答案,可是大家还是忍不住抱着妄想,也许,这个贪睡的丫头只是睡的太沉了,只要再等一会,她一定会翻身起来,看着大家,笑盈盈地说:“干吗看人家睡觉?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郑七天双臂无力,一步步缓缓靠近床边,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轻声道:“是我不好,我应该阻止她。”
琴嬉皱眉道:“虽然她的举动鲁莽,欠缺考虑,可是那样的非常时候我只能说,她确实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护大家的人,所以她没有做错。而你和她分别了那么久,自然不知道她的近况,你又有什么错了。”
郑七天好像根本没有说到她的话,只喃喃自语道:“我没能保护她,自然是我的错。”
“不是的,你不要这么想,是她没能拿捏力道,她只要想法拖延而不是主动反击耗损真圆,我们其实很快就到了”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样的时候,有的选择吗?有吗?”郑七天失声大叫,忽然飞涨地情绪使他的伤口顿时破裂开来,鲜血很快就从血纱布内渗了出来。琴嬉咬住嘴唇,盯着他道:“你要自哀自怨,没人能帮得了你。可是这话我却依旧要说,这丫头不知是怎么恢复真圆的,就算她不清楚原委,可是对自己的身体总有感觉她应该早就觉察到自己的不同才是,又为什么会这样擅用蛮力?这本来就是修习之人的大忌,她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郑七天怒道:“当时那样的时候,还不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若不是她听风轻扬的指导”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问道:“风轻扬呢?他怎样了?”
琴嬉叹气道:“他死了。”
“什么?”郑七天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不是重伤昏迷吗?怎么会”
“我们赶到的时候,这丫头地结界刚刚和你的真圆相碰,你们两个几乎同时陷入昏迷,那个风轻扬,我们带他回来时,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看郑七天呆若木鸡。回不过神来。琴嬉再叹一声。说道:“他是这丫头地师傅。又是带她进魔界地人。本来应该可以从他这里问出一些来龙去脉。可是如今我们连她怎么得到如此强大蛮横地真圆地由来都不知道。又能拿什么法子去救她?”
一边始终沉默地术士也摇头叹息。正向外走了两步。床边地甄少容却忽然伸手拦住他地去路:“你要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留下来也是没用。”
“谁说没有法子。”甄少容道。
郑七天立刻朝他走近几步。站在他面前看清了他地样子后。却是微微一愣。迟疑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甄少容漠然转头。看他一眼。却对琴嬉道:“淬孤指能取出来么?”
琴嬉看向术士。那人道:“已经合而为一了。不知是生了什么变故。淬孤指地神力竟然能够与这丫头地真圆相合。此时就是天尊再世。恐怕也取不出来了。”
郑七天耳中听着他们一问一答,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甄少容的脸。刚才靠近时。他就现了甄少容那原本银亮的短不但变长而且已经有七成左右变成了黑色,他的莹蓝眼眸也渐渐变深,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异样的气息,与自己当初遇到地那个“容真”大不相同了。
琴嬉走到郑七天身边:“他已经恢复了六成功力,若不是你们在森林遇险的消息正好传来,他此刻恐怕已经完全恢复了。”
“是你在帮他吗?”郑七天问。
“我给他动用了魔尊的密室修习。”
“你地意思是他的真圆正在恢复?那么”郑七天霍然转头,看向床上的卓越越,急道:“他恢复时,越儿不也是要有变身之苦吗?为什么?这么深的印界也不能惊动她吗?甄少容你你再靠近她一些”
面对已经完全失控。激动难抑的郑七天,甄少容只是朝他黯然注视,良久,他的眼神微敛,轻声道:“我保证一定让她醒来。你不是想看她变身后的样子吗?我们离这一步已经不远了,相信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走近,伸手向他,又道:“你那师傅花了这么多心血在她身上。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死了。他必然留着解决这一切危机的办法,不是吗?”
郑七天怔怔看着他。点了点头,甄少容本来像要触碰他的手,此时却忽然转变方向,朝着他颈侧击落,只轻轻一触,郑七天已经晕厥过去,身后琴嬉及时上前扶住他,朝甄少容狠狠看了一眼“你就不能轻点。”
甄少容却不理他,转向术士道:“能不能将她移到密室?”
术士道:“她此时没有知觉,移到哪里并没有分别,只是那里对她只怕也没什么用处。”
甄少容又转头对琴嬉道:“你带他回去后,就来密室吧。”说罢转身将卓越越横抱在怀里,朝外走去,琴嬉着急大叫:“我已经冒着天大地风险让你用密室修习,你还要做什么?你别走呀,先告诉我”可眼前那人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径直去了,那位术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也自后跟上,琴嬉无法,只得先命人将郑七天送回。
魔尊的密室是一处阴寒至极的所在,位于这座府地的最低沉,四壁上凝结着晶莹剔透地水珠,地面也升腾着浓浓地水气,密室中间有一张大床,通体结白透亮,看上去虽然稀疏平常。不过是一块奇大的玉石而已,可甄少容却知道,这个玉台上寒气极强,是逼迫坐在上面的人运用全身真圆与之抵抗,从而达到飞提升的奇异功效。
甄少容在床边停留了好一会,才将怀里的人轻轻放下。巨大地寒气顿时将卓越越包围其中。她本身已无真圆与之相抗,只在片刻之间,她的睫毛上已经凝结成了无数细小地水珠,四肢也迅被白霜覆盖。甄少容怔怔注视着她的样子,垂在身侧地双手却是紧紧握拳,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这个判断若是错误,只怕卓越越就要这寒气下陷入永眠了。
边上的术士在他将卓越越放下时,就想开口阻止。可看到他的神情,还是退开一步黯然神伤地看着这两人。二人静静伫立了片刻,就听得脚步声急促响起。琴嬉尖锐的嗓音叫道:“你疯啦,你想她死地更快吗?快抱她出来呀。”说罢,黑影闪过,她已经一个箭步朝着玉台扑去,正要俯身去抱,身边却有人伸手一拦。
琴嬉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太没良心了吧,人家怎么说也为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就忍心看着她这么死了?”
“我只是想知道。那些自命可以主宰世人命运地大人物,是否会轻易放弃他们地棋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魔尊联系,告诉他越儿身上生的事情。”
“我哪有办法联系到他。”
“是吗?”甄少容缓缓伸手,一柄蓝光四射地光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地掌中。
“你要做什么?”琴嬉厉声喝叱。
“世人都知我甄少容是最冷血无情之人,如今我虽然只恢复了六成,可是要毁了这个密室,杀光魔尊府里的众人,应该不在话下。”
“你”琴嬉大怒道:“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你恢复,你就这样回报我吗?”
“这话太可笑了。世上本来就没有付出便要回报的道理。何况你那位师尊师叔,视天下为玩物,将我们二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他们赐予越儿地这个恩情可比你给我的大多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长剑指向密室一角,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这个位置,应该有一个气角,恐怕这间密室与某处密道相连吧,你是等我杀光这里的人再自己去找。还是现在带路?”
琴嬉大惊失声。脱口而出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才在这里呆过三个时辰,恢复地过程中早就感觉到此处的气流有异。怎样?带路吗?”
琴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半晌。怒道:“魔尊座下可没有贪生怕死的人。”
“我对你的所谓气节不感兴趣,其实说到底,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我就当自己是个死人,想跟你换一条性命而已。不过,在杀你之前,倒是有句话要提醒你。你应该清楚知道越儿的由来,还有你的师父师叔们在她身上花的力气,若是他们这么做的目地只是想玩弄我们两人,那我赌上自己的性命也就是了。可是眼下魔尊生地事太过蹊跷,大批的怪物作乱,硝烟弥漫,却都在越儿昏迷之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一切都没有生过一般,这难道不奇怪吗?难道它们作乱的目的并不是你魔界,而只是针对越儿,这又是为了什么呢?知道她的秘密的人还有多少?这些,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听他徐徐道来,琴嬉那剑拔弩张的气息也自然收敛,更觉得他的话正和自己地一些猜测有些类似,不由得眉头紧皱。
甄少容目光在她身上淡淡飘过,回到越儿身上,此时她的全身已经被白霜包裹,连衣角袖口都变地坚硬成形,甄少容深深吸进一口气去,再度平复自己的情绪,又道:“问题似乎是出在越儿体内的淬孤指上。有人想毁了它?可是要这么做在灵上界不是也很容易吗?何必引着她进入魔界?所以,我想这其中恐怕有你们的秘密存在。我对此毫无兴趣,所关心的也不过是一个人的生死而已。趁这个时候一起闭关的两位大人物,是不是也应该有所明白呢?若是越儿死了,他们的心血岂非化水东流了?”
琴嬉静静地看着玉台上地卓越越,眼中波动不定,像是正在和什么为难之事争辩,甄少容也不催她,只是安然地站在一边,目光始终淡淡地停留下卓越越身上。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只听得琴嬉声音略带嘶哑,轻声道:“你们出去吧。”
甄少容再无二话,当先出室,倒是那术士在琴嬉身边小声说了什么,琴嬉却是神色坚决地摇了摇头,他这才不得不叹着气,也走了出去。
待那二人都离开之后,琴嬉朝身后一扬手,石门无声而关,与外界地通道一闭,室内的寒气更重,片刻之间,连她地睫毛上也沾上了水珠。她慢慢走到床前,看着卓越越好一会,轻声道:“我真是有些羡慕你呢。不知魔尊责罚我的时候,七天他会不会像甄少容这样来救我呢。”说罢,她轻轻叹气,将自己的衣领拉开,从里面拉出一条金线的项链,链端系着一粒拇指大小的红色药丸。
她将药丸取下握在掌心片刻,缓缓将手掌放到玉石上方,掌心朝下慢慢松开,那粒红丸竟然在半空中飘浮不落,琴嬉随即将手放开,双手叠加变换了几种手势,嘴中念念有词,那红丸便在忽然之间大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