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怎么这么红,病了?”他担心道。
    柳小春吓了一跳,语气有些慌乱: “没,没有,茶水太烫,不小心烫到了。”
    说完偷偷看了她小叔么一眼。
    小叔么长得真好看,跟小叔么比起来,自己实在太普通了,像她这样的,怎么可能找到小叔这么优秀的人呢。
    柳锦昱点头, “县里不安全,这些日子就先住在家里,等铺子重新开张,再把你送过去。”
    柳小春虽然没进过学堂,但家里好几个读书人,耳濡目染下,也识得不少字,他打算把柳小春安置在茶楼,跟着睿哥儿学学如何做生意。
    “小叔,我不行的,”柳小春想到小叔之前跟自己说过的打算,再次张口拒绝, “我是个女子……”
    女子跟哥儿不一样,哥儿虽能生孩子,但本质上是个男人,出去抛头露面大家不会说什么。可女子不同,她若是当真跟着小叔么出去做生意,流言蜚语一定少不了,何况她还没嫁人,村里挑菜去县上卖的,大多是嫁人许久的妇人跟婆子。
    “女子怎么了?谁说女子就不能出门做生意?!”宁睿严肃着脸,长辈般地教训道。
    “小春你知道吗,府城有一条娘子街,那里头的铺子,掌柜全是女子,去他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有养不起媳妇儿的汉子才这么想,因为他们怕挣钱挣不过女人,说出去丢人!”
    “真,真的?”柳小春听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隐隐有些向往。
    “当然是真的!不说府城,就是柳西县也有不少女子出来做生意的,东街的豆腐西施,西街烙牛肉饼的赵姑娘,人家也没成亲,但日子过得火红,自己高兴不就成了。你若是害怕嫁人,那我就让你小叔给你招个上门夫婿,到时候他要对你不好,你就休了他!”
    柳小春彻底傻了。
    她只听过男人休妻,哪里知道这当媳妇儿的还能把相公蹬掉的?
    但她小叔么没理由骗自己,所以真的可以!
    “小叔么,我要跟你学做生意!”她才不要像她娘一样过得那么苦,将来她学好了,便攒钱招个好夫婿,然后把娘接出来,再也不用看奶奶一家人的脸色了!
    宁睿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满意地点点头: “乖,咱们先去吃饭,做生意急不来。”
    “嗯!”
    柳小春提着裙摆跑走,欢快的背影看的柳锦昱唇角微扬。
    “想不到夫郎这么会教育孩子。”他看着人眼睛,打趣道, “将来咱们的孩子,就交给夫郎来教导了。”
    “相公!”宁睿脸色爆红。
    他哪里会教孩子,小春十六,可比孩子懂事多了。
    “孩子暂时没有,夫郎可以先想想该如何教导。”说着推着人进了屋。
    宁睿又羞又恼,小春就在屋里呢,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相公就知道胡闹!
    ***
    边境战乱,眼看今年的科举要考不成了,柳锦昌便有了时间出门闲逛。
    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秀才老爷,今日一出门屁股后头便跟了一溜的人。
    “三小子,你可是咱们柳树村最有出息的,你给俺们说说,这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家里连粗米都要吃不上了!”
    “三顺叔,你咋还叫三小子呢,人家可是秀才老爷!”
    “栓柱娘,你这话说的,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叫秀才老爷多见外,再说人家柳老三都没说啥,你嚷嚷个啥?”
    栓柱娘喘了口粗气,狠狠瞪了说话的婆子一眼,随后扭头看柳锦昌: “秀才老爷,您说那?”
    “无妨,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吧,听着亲切。”柳锦昌面上挂着笑,举手投足间不见半点架子。
    大家见着,好感度蹭蹭往上飙。
    “俺不知道别的秀才老爷啥样,就瞅着三小子跟神仙下凡似的,衣裳都飘起来了!觉着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嘞!”
    “哈哈哈,栓柱娘你不会夸人就赶紧闭嘴,驾鹤西去那是形容死人的!”
    一群人笑成一团,栓柱娘脸上挂不住,灰溜溜跑回了家。
    柳锦昌依旧笑着,心里“野蛮,粗俗,尖酸刻薄,不守妇道”,诸如此类的词接二连三往外冒。
    三顺叔年纪大了,被人挤来挤去险些摔倒,幸好被柳锦昌及时扶助,否则这把老骨头怕是能摔个好歹来。
    “叔,昨儿夜里刚下了雨,路面湿滑的很,您当心点。”他扶着人,看了眼四周, “出门没人跟着怎么行,我这就送您回去。”
    “三小子谢谢你嘞,不过俺不能回去,俺小孙孙还等着俺买粮回来呢。”
    柳三顺腿脚不好,刚才大概不小心碰到了,这会儿针扎似的疼,但他得忍着,小孙孙在家饿的直哭,他说什么也要把粮买回去。
    “三顺叔,你咋分不清好歹呢,人家秀才老爷亲自送你回家,你还不乐意了。再说买粮哪天不能买,让你儿媳妇出来卖不就成了。”
    “就是,一把年纪有福都不会享。”
    柳三顺听大家骂他不知好歹,心里直犯苦。
    儿媳妇早就跟人跑了。
    他有口难言,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叔,我先送您回去,待会再让娘给你送几斤米面过来。”柳锦昌有些窘迫, “家里为了供小子念书耗费太多银子,粮食也不多,只能匀出这些,您别嫌弃。”
    大家伙一听,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