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蓉蓉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回去之后与瑞王妃闹了一通,但也不知道内里又经过了什么事,傍晚时,叶嬷嬷竟然将江蓉蓉的卖身契送了来,“王妃令奴婢将这契约送来,还请世子妃验过。”
沈棠细细打开,只见抬头落款印信手印一应俱全,确然无错,便笑着收了起来,“本不愿行这一步,只不过宗室规矩如此,到底还是要遵行的好。”
她将契约递给了文绣保存,又对着叶嬷嬷笑着问道,“母妃的身子可好一些了?”
叶嬷嬷表情不动,只恭谨地说道,“奴婢替王妃谢过世子妃的关心,王妃的陈年宿疾,遇到冬寒便更甚,自打回了京城,已经好上许多了,奴婢想京城气候比北疆暖和,等开春了想就能好起来了。”
她似乎并不愿意在馨菲院多呆,话刚说完便又躬了躬身,“表小姐年轻不懂事,午后冲撞了王妃,王妃念在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情分,并未发作,但心里却是苦不堪言,神思忧伤之下,精神便有些不太好。若是世子妃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就回去照看王妃了。”
沈棠望着叶嬷嬷的背影挑了挑眉头,“这叶嬷嬷倒是个有趣的人呢。”
到了晚间,赵誉心事重重地回了来。
他粗粗洗漱过后,便翻身上了床榻,“外头冻死了,还是被窝里暖和。”
沈棠笑着将他有些微凉的双手握在手心,然后又捂到了胸前,“保国公的寿筵开得如何?见着榕儿了吧?”
赵誉让她枕着手臂,又将她圈入怀中,“金家将我和榕儿安排到了一桌。学士街的那套宅子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他说等过了元宵就和莲莲搬去。”
沈棠忙问道,“那柳姨娘和白姨娘她们怎么说?”
赵誉笑着答道,“与其呆在侯府做个束手束脚什么都施展不开的姨娘,自然不及到外头自己置宅子当家过得舒服。柳姨娘说了,她在富民巷有一套陪嫁的小宅子,虽然不大,但也尽够他们母子住的了,白姨娘无处可去,便也跟着他们。”
富民巷离学士街并不远,只隔了一条道,跟柳姨娘的娘家柳府也不过一刻钟的路程,若是有什么事,也方便互相照应。
沈棠这才放了心,“柏弟快要十岁了,柳姨娘教养地不错,一向好学勤奋,品性也算端正。等过了十一岁,我便去向曹爷爷求个情,请他赐一份太学院的荐书,柏弟若是能进太学院学习,将来搏取一个功名,其实也好过他做侯门庶子一辈子庸碌地过。”
她想了想又问道,“我见你神色不虞,是席间发生了何事吗?”
赵誉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我听席次间几位大人谈起,皇上近期种种变化,颇觉心惊。秦三入宫不过半月,他便将她封为淑妃,夜夜宿于淑妃的长乐宫,连除夕初一都没有间断过。”
沈棠惊诧万分,“除夕初一都是皇后娘娘的日子,这是大周立国时就定下的规矩,历朝历代没有一位皇帝敢打破不遵,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随即她却又想到,若是赵誉此前的推想是真,那么皇上这样的行为举止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恩宠秦三,才好找借口提拔永宁伯府,永宁伯府一旦大权在握,那么与恒王亲自掌权,又有什么分别?
她缩在赵誉怀中,低低地问道,“我知道好几种药物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令人从明智变成昏庸,从善良变得暴戾。但却没有见过,能控制人言行,让他事事都按照自己心意行事的药物。那就不是药术,而是巫术了!”
赵誉叹了一声,“现在我们不清楚皇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被人用术控制了,也许是被人胁迫,也许这个皇上根本就是个假冒的,只能等元宵宫宴时,再一探究竟了。”
他将沈棠搂得更紧了一些,“船到桥头自然直,现下也不必太过忧虑。再说,此时最担心思虑最多的绝不是你我,而是威王,若他尚能沉住气按兵不动,你我便该放下心来,好好享受我们的小日子。”
沈棠听他这样一说,心中顿觉豁然开朗,从前是因为沈氏已经被逼上绝境,不奋力一搏便是死地,这才殚精竭虑,但如今的形势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等到过些日子正式分了家,榕儿和两位姨娘从侯府搬了出来后,沈氏也算是完成了化整为零的第一步,人才凋零,权柄旁落,沈枫又素来以温和著称,沈氏早就不像从前那样打眼了。
她笑着将手臂缠了上去,“你说的不错,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你这样一个英伟的男人挺在前方操心这些国家大事,我这个小女子,便该安安心心地守在家中,吟诗作画读书绣花。”
赵誉的手忍不住伸进了沈棠的小衣,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一边又俯身爬到她身上,笑嘻嘻地说道,“等过几年,你再大一些,咱们便生一窝可爱的娃娃,儿子一定要像我这样玉树临风,女儿就像你,又可爱又迷人!”
沈棠无奈地将他的手打掉,“不要闹了,我还在热孝中呢!”
虽然她与沈灏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将他视若杀母仇人,但到底抵不过血脉相连,自己这具身体流着一半沈灏的血,该遵守的礼仪不能不遵。
赵誉委委屈屈地又爬了下来,但双手却不肯放过她,“我不乱动,就是抱抱。”
自从新婚夜尝了一回之后,已经一月有余不曾碰过怀中的妻子了,他自认是个不饥渴善隐忍的,但捱不住这整日的软玉在怀香盈袖,却只能光看不能吃。
沈棠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脸蛋,“时辰不早了,该歇了。”
她扯动床头的铁线,几上的烛火立时便被铃铛盖住,屋内暗了下来,不多久,两个人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江蓉蓉便被瑞王妃打发送到了馨菲院。
王妃派叶嬷嬷传话来说,以后江蓉蓉便是馨菲院的人了,该怎么样处置就怎么样处置,她什么都不会再管。这话不过是场面上说得好听,若真是有个什么,瑞王妃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沈棠想了想,便让碧笙将西面的小院收拾了出来让给江蓉蓉住,又给她拨了两个丫头。
初时,江蓉蓉是不肯的,她嫌这小院只有两间小屋,又离正房隔开太远,生怕见不着赵誉,但后来听说小院隔壁就是赵誉的书房,心中便又有了主意,倒是肯住下了。
赵誉知道了这事,颇有些生气,他愤愤地道,“咱们两个人好端端地住着,偏又加进来一个外人,这真是……岂有此理!”
沈棠笑着劝慰他,“江蓉蓉有句话说得不错,长者赐,不可辞,既然卖身契都给了咱们,这江蓉蓉便退不得了。但另有一句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咱们将计就计,看看王妃硬要将她塞给我们,到底所为是何?”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是院里多住了个人罢了,这馨菲院可大着呢,又有什么打紧的?我就不信,她在这里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沈棠是药圣传人,若是江蓉蓉想在药物上动什么手脚,那绝对只会自讨苦吃,既不用担心春药毒药迷药的危害,内有细心谨慎的文绣武功高强的碧笙,外又有宇宙洪荒计都严知,这样严密的馨菲院,江蓉蓉就算有什么诡计也是无处可施展的。
赵誉忽然说道,“就不能让她得个满脸生疮的病,只能在屋内养着,不必出来瞎晃悠吗?”
沈棠摇了摇头,“师父再三说过,他教我这身医术,只能治病救人,不得随意害人。再说那些害人的瓶瓶罐罐,出嫁之前早就已经毁了,便算是我有法子,这一时之间也做不出来。”
赵誉刚待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立在沈棠身后的碧笙不断向他眨着眼睛,他心中有数,便不再继续,东拉西扯了一会,便去醇王府看望赵敬。
沈棠见左右无事,便进了屋子看书,《大周西疆志异》已经翻了小半,正说到颇为勾人的风土人情,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段看完。
碧笙笑着对文绣说道,“来,去我房间看好东西!”
文绣看着桌上的两个玉瓶子,狐疑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她忽然回过味来,忙说道,“这……小姐不是已经毁掉了吗?”
碧笙笑嘻嘻地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其他的我都了小姐的命都毁掉了,但这两瓶我却觉得有趣,因此就留了下来。喏,这是痧痧粉,用了之后初时像是上火,在脸上脖颈长出痘痘来,然后痘痘溃烂,便成红痂,若是不得解药,那就只能一辈子这样了。”
她指着另外一瓶又说道,“这个倒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些吸引蚊虫蛇蚁的药粉,只要洒一点点,老鼠闻到气味就会留恋不走了。”
文绣张开小嘴惊诧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要?这样不太好吧!”
碧笙拍了拍她的肩膀,撇着嘴说道,“若是不这样,到时候王妃逼着吵着让世子和那个江蓉蓉圆房,世子定是不肯的,到那时吃亏的还不是计都大哥?你也一定不想看到计都大哥被迫无奈与那江蓉蓉……对吧?”
文绣的脸上红白相交,过了许久,她才点了点头,细弱蚊声地说道,“我……我不告诉小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