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国与南疆接壤之处乃是玳瑁城,此间民风民俗与南疆相似,百姓的穿衣打扮长相身材都与南疆百姓颇为类同,因这相似,便有胆大的商贩打起了走私的主意,西域多产药材香料,而南疆却出产茶叶珍珠,因份属两国,因此彼此之间差价甚巨。
沈棠四人便是跟着一队走私的茶贩入的玳瑁城,那为首的商贩自称叶九,祖籍琼州,因自小便在南疆为生便娶了当地茶农之女,为生计迫做起了这走私茶叶的买卖。
谁料到这桩生意虽然风险极大,但带来的收益却也是惊人的,因此这一下海,便再也无法罢手,这十几年来,竟累积了数世的财富,如今这单便是他的收山之作,等这趟完了,他便金盆洗手,安心做他的富家翁去了。
严知暗中打听了一番,这叶九所说倒确是属实的,他阖家老小都在本地,因此并不怕他暗坑了自己几个,这才敢与叶九搭伙,傍着他的商队入城。
走私的商道蜿蜒曲折,好在叶九一路之上早就已经重金打点过了,因此一路还算顺利,但等到了西域境内,沈棠才发现此行极其凶险。
因为西域国中,除了这玳瑁城说的是南疆话,自己还勉强能听得懂一些,再过去的玛瑙城璎珞城,说的可就是地道的西域语了,即便是已经来过一次的赵誉,也不过就是加上手势身姿勉强能听懂简单语言的程度罢了。
更令她担心的是,在玳瑁城内他们就要与叶九分道扬镳,叶九虽然豪气仗义,但毕竟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自己四人摆明了形迹可疑,他若是在背后捅一刀子,那便要麻烦不断了。
赵誉与赵敬相交甚好,因此这南疆话说得熟捻,他笑着对着叶九问道,“我们四人想要收些上好香料,听说璎珞城那多一些,想要请教叶兄该怎么走?”
玳瑁城的黑市虽然有不少香料,但却都是中下品,若要收到上好的香料,自然还是要到靠近都城的璎珞城去,走私商贩都知道,离开玳瑁城越远便越危险,因此轻易无人敢去。
叶九听闻,眉头不由紧皱,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赵誉一番,然后说道,“这里离璎珞城有些距离,中间尚还隔着一座玛瑙城,走官道自然是最近的,且还平坦,但一路之上却须要应付路过官差;走水路虽然清静,但水流湍急,十分颠簸。不知道小兄弟是想走哪条路?”
赵誉想了想说道,“咱们并非西域国人,自然是选清静的水路,还望叶兄指点。”
叶九指着不远前方的灯火阑珊处,笑着说道,“那边就是码头,几城之间常有往返的船只,若是喜欢清静,也有不少小船供君包下。”
他话刚说完,忽然脸色渐凝,“咱们彼此都是周人,那边明人不说暗话,不管几位是去璎珞城做什么,若是平安无事自然最好,若是有什么不妥,还望几位谨守承诺,一力承担,不要祸及无辜。”
这意思,赵誉自然是明白的。
这些走私商贩维护这线路并不容易,要伺候好接壤处两头的兵士,让他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花费甚巨,若是赵誉等不过就是寻常商客,在黑市里头转转倒也无妨,但一旦出了玳瑁城,那很多事情就都不好说了。
因此,叶九是在警告,若是赵誉等被西域兵士捉住,希望他们恪守来时的承诺,绝不牵连彼此,不然若是私道被封,那么往后的走私客们要再次打开这道,所付出的毕竟更巨。
赵誉点了点头,与叶九击掌为盟。
叶九这才放了心,带着手下和几百斤的货物浩浩荡荡地往黑市方向去了。
等到那行人离地远了,严知才开口说道,“水路清静,但生死却全系船夫一身,况且世子爷是晕船的,这一路颠簸着过去,甚是辛苦,不若我们便走官道吧!”
赵誉忙摇了摇头,“租船并不需要惊动太多人,也不需要与很多人打交道,只要控制好船夫,不过就是颠簸一些,到底是安全些的。何况,棠儿和碧笙都会水,就算有什么万一,咱们也不至于一个都逃不出去,但若是走官道,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向沈棠望去,笑意盈盈地问道,“可有什么简单易行的法子,能止这晕症?”
沈棠想了想说道,“码头上应该都有地方卖晕船药的,等下你多寻几家,多买几种,然后带回来,我来分辨如何用药便成。”
严知买了晕船之药,又准备了干粮和饮水,这才揽过一个船工,将他的船只包下,那船工似是许久不曾遇到过这样的豪客,欢喜备至,与邻船打了声招呼,便手脚麻利地将船摇了出去。
赵誉的晕船之症果然厉害,还刚上船没多久,脸色便苍白了起来,沈棠加紧时间将药制出,喂入他口中,这才勉强稳住了他。
水路缓慢,官道不过一两日功夫便能到达璎珞城,但行船却需要四五日,沈棠暗中数着日期,若是这几天不经大风浪,那么到达都城时就该是五日之后,自京城所出约莫十二日。
刨除来回的光景,自己等人需要尽快接近西域皇宫,接近西域女王,然后说服她发退兵令,这些高难度的使命若是在七日之内不能完成,再越是晚上一天,京城之中被圈禁起来的人便多上一分危险。
船才行出小半日,忽然船夫歇了橹敲门进得舱内,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不知道几位是不是还有朋友在后头?”
赵誉奇道,“不曾,老丈何出此言?”
船夫犹疑地说道,“后头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艘船只,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老头子还以为是几位的朋友。”
赵誉眉头微拧,低声问道,“不会是码头上其他的船工吗?我看方才码头之上等待坐船者甚。”
船夫摇了摇头,“那艘是私船,并非码头上所停靠的那些。”
他见赵誉等人不知,便面有疑色地离开船舱,又回到了船头。
沈棠悄悄地将船篷掀开了一个缝隙,往后望了过去,果然不远处有船跟在后头,船工摇得快一些,它便也快一些,船工摇得慢一些,它便也慢一些,这模样摆明了是在跟踪自己这艘船了。
她低声问道,“会是什么人做的?”
严知沉声问道,“会不会是方才那些晕船药我买得太多,被有心人盯上了,他们以为咱们几个都不会水性,因此便跟了上来,伺机抢劫?”
赵誉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恐怕咱们是被叶九队中的人盯上了。”
沈棠想了想,低声叹道,“咱们是去璎珞城收上品香料的,上品香料之所以不在玳瑁城黑市交易,是因为价比黄金,实在太贵了,便是收了回去,也甚少能找到买家,无人生意,黑市索性便不作这买卖了。那些人知道我们是去收香料的,自然以为咱们身携巨款,有心之人不来抢劫一空才怪。”
她望了望外头的水势,颇是不平坦,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也不知道是叶九的主意,还是他手下有人起了贪念。”
碧笙忙道,“左右都是叶九的不是,还有什么区别吗?”
赵誉点头说道,“自然是有的。若是叶九的主意,那咱们还不至于太过危险,想来他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夺金,他们与我们一般都是身分不明的周人,不敢做得太过。”
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但若是他手下有人起了贪念,那勾搭的便当是此地西域人,咱们在身份上就处于劣势,若是再闹将出去,押至官府,那便完了。”
沈棠沉沉说道,“那叶九既是金盆洗手的最后一笔,自然不会再牵扯进来,何况他早已家财万贯富甲一方,这点买香的金子他是不看在眼里了。”
她重重一叹,“可见咱们几个这回危险了……”
严知将衣衫都束紧,然后说道,“世子不通水性,咱们得想个法子将他送到岸上去。”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湖水两岸都是崇山峻岭,哪里还有什么能走人的路?对于赵誉来说,与其迷失在山林中最终成为野兽果腹之食,还不如赖在船上,正面一战。
因此,赵誉打开船舱,对着船工说道,“老丈,后头的船只怕是来者不善,不知您有无什么好的法子?”
他原本是想着,这老丈行船数十年,多少总有些法门,却不曾料到那船工听了这话,竟然不由分说跳下了水去。
沈棠错愕了。
但她立时便回过神来,“严知,快去摇橹,莫让后船跟上了。”
赵誉虽然吃过了药,胸口处却还是翻滚着十分难受,但他强自忍着,“水上御敌,当需长弓,咱们需要就地取材,制作弓箭。”
碧笙一眼便瞧见舱内有把破旧的琴,她试了试手,惊喜地说道,“这琴弦可用,再拆一扇竹门,劈几块竹片,便能成简易的长弓,只是这箭失,却从何处寻去?”
赵誉捂住胸口,咬牙说道,“竹子劈开便成竹丝,竹丝削尖便是竹箭,赶紧动手,若是巧合那便罢了,但若对方一有异动,咱们便能出奇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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