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都被这样的少年晃了心神,待反应过来后,皆面带惊喜与微笑,真诚为他鼓掌。
    旁边记录的书吏,也惊叫着,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楚司译抬手一额头上的细汗,微笑地朝他们背手而立,玩笑道:“下午,我是不是要没对手了?”
    本是喜悦之时,可在听到楚司译的话后,三个男人脸上的笑,竟然都没维持住。
    回答楚司译话的,是他们长久的沉默。
    楚司译不解,歪头看着他们这奇怪的反应。
    但是智慧的他,当扫看到四周空荡荡没有任何观众的赛场,当他细节捕捉到他们眼中的躲闪,当负责记录的书吏合上本子退在一边…
    楚司译收敛起脸上的笑,将手上的球放回球筐。
    “我知道了…”
    “其实,下午的球戏,我参加不了对吗?”
    当他望进蒙凯帕拉默认的眼神,楚司译得到了答案。
    看来,是他误解蒙凯对他说的那句“王宫要举办球戏”。
    “那我,可以躲着别人视线,偷偷来看吗?”
    蒙凯帕拉皱眉:“不是偷偷。”
    在楚司译误解前,他最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楚司译可以观看球戏的意思。
    观看的视角和位置他已经派人安排好了。
    那里在高处,就算参加球戏的人抬头,也看不见上面的人,而上面的人,可以用最好的视角观看整个球戏。
    楚司译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低垂了一会儿头。
    再当他抬起头时,刚才脸上消失的笑,又出现在他浅白不少的脸颊上,让人一看就知其中的牵强。
    “没关系,是我自己误会了,原来还没到时候。”
    “那你们一定要给力呀,我会远远为你们加油。”
    楚司译边说,边向他们摆手告别。
    待他身影完全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三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
    先是贾胡提忍不了地破开沉默:“他根本就不适合被这样限制在宫廷之中!”
    “按照现在的进度,就算已经在不断引导了,但底比斯民众和整个埃及民众的态度,对他正是愤慨的高峰,这时候更不能让他出去。”乌瑟垂着眉,手下拽紧,口上却还是理智道。
    当日底比斯所有民众几乎都在指责楚司译时,是王驾马而归,率领军队及时赶回了城中,对众人误解楚司译的情况,做了一定的解释。
    但是那样的解释在那样的情况下,怕只能起一时作用,而并非真正启蒙的民智一定会带来舆论反弹。
    归根到底,启蒙教育的缺失,必须民众的阵痛去然他们明白。
    提前跳过了本身对民主与自由的思考与反思,那么这个群体也不会明白解放思想的本质。
    被拔苗助长的民众思想,宽松的制度政策所解放的生产力,已经超前许多的手工与技术…只能让他们在歪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恢复旧制是必然。
    让民众亲身经历阵痛后,自我得出的理解,才是民众所真正拥有的民智与理智。
    当初宣告楚司译的“死”,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楚司译,另一方面,便就是给民众心理施压,加深他们心中的懊悔,加速他们民智萌生的速度。
    待民众真正醒悟,待新制逐渐实施,一切又可以回到以前平衡的状态。
    楚也可以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像以前一样。
    但,这样的过程…还是太慢了。
    蒙凯帕拉回想,要是当初选择另一种暴力的解决方式,这个过程是不是就可以缩短了。
    但那样的方式,楚一定比现在更难受,更内疚。他一旦做了,怕是永远也得不到楚的谅解。
    回想起刚才楚司译强忍失落的模样,蒙凯帕拉心中抽痛:‘楚,快了…就快了…’
    第五十三章
    球戏场上热闹非凡,赛场上的几十人,为周围满座的上千人带来所有焦点。
    楚司译凭栏,站在一处建筑高处,流畅的风卷起他的金棕的发丝,吹起他的长袍,尽显飘逸,桌上的红葡萄酒还剩半杯未饮。
    高处是多么平静,而地面是多么的热闹欢腾,他还能听到胜利的口哨声。
    楚司译说谎了。
    他并没有像之前嘴上所说,远远看着也为贾胡提他们加油。
    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被孟克佩勒松内布赛前祈愿的出现,吸引了去。
    那群少女之死,竟然蒙凯帕拉不想和他透露太多,那他还可以找孟克佩勒松内布,问问当时的详情。
    他总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在开始比赛不久,他看到了孟克佩勒松内布在赛场边缘绕上三周后,洒下尼罗河水的祝愿后,终于和一众其他祭司离场了。
    大致预估了孟克佩勒松内布离开的路线,楚司译双手提起及脚的绸缎,开始飞奔下去,后背的平衡吊坠随着主人匆忙的动作左右摇晃。
    最后被主人嫌弃碍事,一把取下丢在了角落。
    璀璨的宝石似乎因为没有美丽的人佩戴,光泽也黯淡下来。
    这里守卫他的人,早被楚司译支开去了别处。
    但是能顺利下得了这栋建筑,底下也就有轮流守卫的士兵。
    他们像往常一样站岗,只是没想到他们守卫的人,竟然如一只入世的精灵,灵动地一下从他们身边越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