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宁刚出生那几年,温兴还是收敛了点,好说歹说安抚住他妈妈,最后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没忍住出去拈花惹草。
在长期的压抑之下,温予宁还能成长为正常性格的人,同时扛起日渐衰退的温氏,着实了不得,这也是很多商场老狐狸都不敢小觑他的原因。
因为温予宁是蛰伏的孤狼,他耐心极佳,给别人下套下的驾轻就熟,而且还没有半分负罪感。
温兴拄着拐杖从楼梯上下来,阴沉的目光锁定薄初,分外鄙夷的出口,“就这种女人你也好意思带到我面前,我今天通知了程小姐,她也该快到了,待会儿你不要冷落了人家,毕竟还有两家公司的合作。”
“嗤,”温予宁抬眸,懒懒的出声提醒,“看来还没人敢告诉你,我已经断了和程家的合作,至于你提的联姻,我不介意你二婚。”
温兴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一阵青,十分难看。
温翠英见状,还是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予宁,你要是实在喜欢,谈谈也没什么的,结婚的事到时再说。”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温予宁瞥过来的冷冽目光震慑,嗫嚅着嘴唇,狼狈的别过脸。
温予宁这几个姑姑,算是低嫁,因此在夫家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们背靠温氏,只要温予宁在一天,温家就不会倒。
殊不知,温予宁早已经把自己和温家划分开,如果他们安安分分的,他也不会出手斩断最后一丝血缘维系的亲情,但若是他们不知好歹,这份表面和平也没有维持的必要了。
薄初搂住他的腰,笑眯眯的,眼眸微弯,狡黠娇俏。
她不动声色的安抚着温予宁,嘴上却很是伤心的说,“我爸妈很满意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同样身为长辈,你们就不尊重予宁的意见。”
温兴的脸皮子抖了抖,恨不得把手里的拐杖丢出去。
“哼,傍上金龟婿,你父母肯定举双手同意。”
薄初故作伤心,语气透露出满满的失落,“不是这样的,我爸妈说了,就算予宁一分钱也没有,只要他对我好,我们家多养一个人没问题的。”
顿顿山珍海味都没问题的那种。
薄初心底逐渐蔓延开黑暗,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她难以想象,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温予宁却要被迫承受父母的怨恨和忽视,再长大些就肩负起繁重的公司事务,学着迎合,尔虞我诈,他是怎么样的心情。
不过没关系,以后温予宁有她。
“我们回去?”温予宁摸摸她的头,笑意温柔,“还能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火锅。”
薄初眼睛一亮,但随后又叹息着摇头。
她迟疑的看了眼脸色难看之极的温兴,拒绝道,“叔叔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一定是平时没人陪他所以难过,就当是同情空巢老人,陪他吃顿饭吧?”
说着,像是怕他不同意,薄初晃着他的手,撒娇,“好不好呀?”
温予知踏进客厅的时候恰巧听见那句“空巢老人”,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最后还是管家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避免了出丑。
温予知,“……”
神特么空巢老人。
想讨好温予宁却不得其法的那些人就自作聪明的跑过来拜访温兴,岂料,他们的每一次拜访都是在给自己挖坑。
凡是来找过温兴的人,无一例外全被温予宁拉入拒绝合作的黑名单。
啧,偷鸡不成蚀把米。
特意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的温母面带微笑的挽着丈夫的胳膊,优雅的走了进来。
看到温兴气的胸口不断起伏,似乎随时都要昏厥的模样,当即惊讶的捂住嘴巴,大声道,“大哥,你脑子不好,还是坐下歇歇吧。”
薄初,“……”
她默默的朝温母投过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温母欣然接受,甚至眉宇间染上淡淡的忧愁,担忧的对丈夫说,“要不然叫家庭医生来看看吧,不然出个好歹都来不及送医院。”
这简直是在光明正大的诅咒温兴命不久矣。
温兴看着自己不听管教的儿子,还有一直看不顺眼的温母,更气了。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过来。
身后几个佣人手里提的都是礼物。
“这是薄小姐带来的,”说完,管家让人把礼物放下,就陆续退了出去。
薄初从温予宁腿上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扭捏道,“不知道姑姑们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温翠英冷眼旁观,心底是不屑的,不相信薄初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可是看到包装袋显眼而熟悉的标志时,稍稍惊讶。
不过也只是惊讶,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不屑。
她们以为薄初是拿温予宁的钱来讨好他们。
“婶婶,这是给您的,”薄初微笑着把巴掌大的礼盒送到温母手中。
看着截然不同的包装,温母顿时明白过来。
想必她那几个小姑子的礼物就是场面东西,就她的是真心实意。
这么一想,她看薄初的目光又添上几分慈爱。
可能是迫不及待的想给薄初难堪,温翠英接到温兴的示意,手中动作不停的把礼物拆开。
等看到里面水头极好的镯子,立马说,“薄小姐有心了。”
四人的镯子颜色差不太多,不厚此薄彼,你又不能说她怠慢,毕竟那标志明晃晃的打着脸呢。
“老爷,程小姐来了,”本来在门口守着的管家小跑着进来。
温兴没去看摆到跟前的礼盒,脸色带上几分真实的喜意。
“快让她进来,”他瞥了眼“脸色苍白”的薄初,解释说,“程瑗经常来看我这个老头子,而且会书法,会下棋,可以说是名媛典范了。”
薄初装作听不见,腻在温予宁怀里,“予宁,虽然我不会书法,不会下棋,但我可以跟你打游戏啊。”
温兴,“……”逆子!
打游戏?
堂堂公司总裁居然跑去打游戏?如此不务正业!
程瑗身为名媛圈里的大家闺秀,商场的女精英,是是没有接触过游戏一类的,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如何为家族创造利益,真正快乐那几年也不过就是中学时间。
上大学就要开始为公司发展铺路,结识可以利用的朋友,这么多年来,交心的朋友甚至都没有。
就连结婚,也是父母和温兴商讨过,后来她觉得一表人才,又有能力,就同意了。
感情基础是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她听着薄初近乎天真的话,笑吟吟的表情直接僵住了。
她穿着青色旗袍,头发规规矩矩的盘起,气质优雅,脸上的笑容也温温柔柔的。
薄初扫了眼,就无趣的收回视线。
温予宁本身就拿温润的外表欺骗人,自然不需要另外一位同样虚伪的人,有时候性格差异才能够互补,太过相像反而有种照镜子的诡异感。
她凑近温予宁的耳朵,低声询问,“你们家喜欢这种复古装?”
温家算是百年传承书香世家,近代开始接触商场,发展平平,但一些保守封建的东西就保留了下来,比如说家宴,不仅要所有人到场,还着装统一,男士唐装,女士旗袍。
“没关系,跟我们无关,”温予宁揽着人,不免心猿意马。
但看到一群糟心的人,又不得不按耐下去,脸上表情也更加冷凝疏离。
女孩温热的吐息铺洒在脖颈,带着软糯的甜香,何况他喉结本就敏|感,薄初无意识蹭过,他几乎瞬间有了些反应。
“温总,好久不见,”程瑗先是跟其他人打完招呼,才笑着出声,“之前约了一起吃饭,看来温总最近很忙,一直都没时间。”
薄初,“因为予宁最近都在陪我呀,我太笨了,工作上很多事情都要他手把手的教。”
薄初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恶毒女配,仗着宠爱肆无忌惮的讽刺人。
可她就是看不惯情敌。
程瑗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恰到好处的出现一丝讶异,“是这样啊,不过温总那么忙,还能抽出时间来教你,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薄初突然扭捏起来,红着脸说,“还好吧,每次让他去做自己的工作时,他说陪我的时间还是有的。”
所以不相关的人他连见都懒得见。
温予知表情难以言喻的复杂,窝在自家气势汹汹的父母旁边,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对薄初冰冷,生人勿近的认知遭到了挑|衅。
这个可软萌可害羞的女孩子是谁?
快把我冷若冰霜的女神学姐还回来!
他神情恍惚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最后痛的眼泛泪花。
温母,“……”
温母嫌弃的瞥了眼儿子。
这么蠢,该不会是抱错了吧。
温予知并不知道自家母亲在想什么,他还在研究薄初的本性。
总觉得所有人包括他都被蒙骗了呢。
强颜欢笑.jpg
——
他们的敌意和不满表现的太直接,本来想带着温予宁回家的薄初瞬间改变了想法。
吃饭时,她笑容甜的像蜜,表面上看就是傻白甜的女大学生,但几个小辈就是感觉到了寒意,不敢造次。
就喜欢看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姐姐可以帮我倒杯水吗?”说话的是坐在唯唯诺诺妇人旁边的女孩,笑的天真无邪,手里举着玻璃杯。
薄初挑了挑眉,问道,“你是要橙汁?花茶?红酒?”
“我想喝白开水,”女孩说,又把玻璃杯往前送了送。
温予宁把剥好的螃蟹放在薄初盘子里,而后把手套取下来,面无表情的去接女孩的杯子。
“啪嗒”
玻璃与陶瓷接触的清脆声音使得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女孩眼睛里蓄了泪水,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妈妈。
“腿不需要可以断了,”温予宁的声音阴冷,掩藏在镜片下的眼眸中满是幽暗阴沉。
“不就是接杯水,姐姐怎么就不可以帮我?”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的抹胸裙,装扮的跟个公主一样。
之前讽刺薄初的男生想要出声,但看到温予宁阴冷的眼神,顿时悻悻的低下头,闷不吭声的扒饭。
程瑗的眸光微闪,她笑着拿起落在桌上的杯子,说,“我来吧。”
女孩得意的看了眼薄初,说,“还是程瑗姐姐好,我不要她当我嫂子。”
温予宁贴心的帮薄初把散落的长发绑起来,垂眸看着她白净的侧脸,语气淡淡道,“九宝不是佣人,你还不配喝她倒的水。”
程瑗起身的动作僵住,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去了,不就把她和佣人划等号?不去,她的故作大方岂不是个笑话?
最终,在薄初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程瑗咬咬牙,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
坦白说,温家除了温予宁和温予知以外,其他人的颜值真的一般。
薄初看了看温母依旧风韵犹存的脸,顿觉抓到了真相。
还好母亲基因强大,不然温予宁要是长得像温兴。
薄初…薄初约莫是不会多看的。
嗯,她坦诚,始于颜值,陷于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