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房间与我的在一处,师弟有甚需要走过条走廊来寻师姐便是。若觉得不自在也定要说,这一半峰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师尊时常不回来,只将此处当做家便是。
    怀胭?
    少年垂眸,被她牵住的手掌微蜷,倒像是反握住她似的。
    可下一刻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转而退了退,像是要推开她的手。
    师姐。他轻声道。
    沈纵颐笑着将手指插.入他指缝中,不给他逃离的机会:怀胭不必拘谨,师姐平日里除了修炼便无其他事务。你来了后,便是师姐除修炼外最在意的人了,日后少不得相伴的。
    她诚心说这些话膈应少年,话音刚落果然见少年面色骤然一变,清亮的凤眸微颤,像是震愕又像是别的什么情绪。
    沈纵颐见状,仿佛不安地蹙起细眉,嗓音因失落而微微低哑:师弟这幅表情是不喜师姐吗?
    我少年哑然,欲言又止,似要解释些事情。
    但沈纵颐先一步开口,用一副令人见之便心神摇曳的脆弱神情,低落道:我知道了金乌州修士尽厌我废灵根却能占据剑尊首徒的位置,多的是人不喜我师弟是天生剑骨,瞧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她松开手,眉目委顿,方才见师弟心喜过度,不由得冒犯了师弟,怀胭师弟你莫怪。
    说罢,她抬起头对卞怀胭露出笑容。
    但这笑太过勉强,与其苍白自厌的神情一起,简直是组成了把钝刀子狠狠扎在看者心上。
    师姐,其实我卞怀胭启唇,欲说话。
    沈纵颐抬起纤白手指,抵住他张启的唇瓣,轻叹道:不必多言。师尊与你才该是师徒,师姐能有今日已是不错了。师尊面冷心慈,我爱敬他,你作为他真正的传承者,师姐不说爱屋及乌,只是对你们都是一等的亲近。
    怀胭,师尊没有放弃我,我会倾尽全力报答他的恩情,为此我也会不竭余力地帮你当然,只要你需要的话。
    沈纵颐这一番话落下,卞怀胭只觉得心中陡然燃起一团烈火。
    灼得他生出千般情绪。
    有对邬道升朝鉴的愤怒,也有对面前女子的怜惜。
    她若是得知
    但她不知道,无知单纯地把邬道升当做救苦救难的神仙了,还以为她的师尊是天底下第一好的。
    卞怀胭眼神复杂地盯了沈纵颐半晌,而后伸手反握住女子纤手,师姐,怀胭也会保护你的。
    沈纵颐愣了下。
    她抬起眼看向卞怀胭,发现他目光诚挚,竟无虚假之意。
    当即露出动容微笑,明眸水色潋滟道:怀胭
    少年被她用这般柔情蜜意的眼神专注望着,不由得脸生红晕。
    沈纵颐蓦然伸手拥住少年劲瘦腰肢,娇嫩脸颊埋在他胸前道:多谢你怀胭,有你在,师姐再也不孤单了。
    真是的。
    卞怀胭被这一抱,浑身上下都绷紧了,像个木头一样。
    鼻腔里萦绕着女子的暖香,柔软顺滑的发蹭着他的下颌,那痒意直达心底。
    他竟而想起朝鉴离开前的咕哝。
    怎可如此以貌取人,太大意了。邬道升到底怎么教的徒弟。
    是啊,邬道升这个剑尊到底怎么教的徒弟。
    明明是剑尊首徒,修的无情道,竟然还这般柔软多情,对刚见面的师弟便袒露心声,直言喜爱。
    这么脆弱
    半晌,少年颤了颤长睫,将手掌轻轻落在怀中女子柔嫩的肩膀上。
    好天真的陆浑山大师姐。
    明明是师姐,却始终让人想要保护她。
    废灵根修炼,应当很辛苦吧。
    卞怀胭入住一半峰后不久,沈纵颐便遇到了江春与。
    江春与气质清冷,是药修尊者的幺徒,修炼资源丰富,修炼速度与卞怀胭一样的迅速。
    同是陆浑山的天之骄女,但这一切本和沈纵颐无关。
    直到那日,沈纵颐深夜从后山幻境中出来,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的她连最低级的清洁术都施展不出来。
    但她又不愿以如此凄惨形象回一半峰,徒惹过路者嘲讽。
    后山有口冷泉,虽无灵气但常年清澈。
    她便服下吊着命的灵丹而后脱下血衣,浸入冷泉里等待灵丹生效。
    沈纵颐?
    忽闻一道比泉水还冷冽的女声。
    沈纵颐回眸,恰与岸上的江春与对上视线。
    江她顿了顿。
    江春与便神情淡漠地补充道:江春与。
    沈纵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半峰与二机峰鲜有来往,意外相遇,这名字竟一时忘却,江同门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