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 皇阿玛……”自家聪明可爱, 香软白嫩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就变作了他前后两辈子都最为惧怕的严父了呢?乾隆被打击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永d生下来时就不同于一般的孩子那般哭闹,难怪他不喜欢朕送给他玩的那些个精巧奢靡的小玩意儿, 皇阿玛当日,最讨厌的就是此类奢靡之物……
乾隆一想到这儿, 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掐指算来, 这些日子他用来讨好宝贝儿子……哦, 不对,是皇阿玛的东西,没有个四五十样, 那也有个二十来样了吧?
这些东西, 可都是他从私库里拿出来的,那件件可都是精品!可在皇阿玛眼中, 自己这样, 那简直就是……就是……再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事,朕好像还挠过皇阿玛痒痒来着,还把皇阿玛的眼泪花儿都给挠出来了……
乾隆一念至此,这脸色是青一阵红一阵,直恨不得马上找条地缝钻进去。
“哼!”胤g瞧着他那副样子, 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想什么,他冷哼一声,睨了他一眼:“放朕, 下来!”他现在这个身体不过才七个多月大,能说话已经是极为勉强了,为了不伤到自己的身子,他眼下只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训斥儿子。
“啊,呃?”自家皇阿玛这冷浸浸的一哼,乾隆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儿臣遵旨!”他说完,便像是供奉菩萨似的,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把皇阿玛挪到了那软枕堆成的圈中后,方退后几步,跪了下去:“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朕,不安!”胤g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挪了挪身体,他原本想按着往日的习惯把腿给盘起来,然后再好好教训一下弘历,可现在他年纪实在是太小,这藕节似的胖乎乎的腿那是怎么都盘不到一块儿去。
他努力了几下,便放弃了,他靠着软枕,不满的看着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儿子:“你,八叔……”胤g的本意是想问清楚,老八这事,弘历他到底是怎么办的,可他才张口说了三个字,下面的乾隆已是又叩了一个头回道:“回皇阿玛,八叔的事,实在是……儿臣的错……”
“嗯?”胤g挑挑眉:“你,继续,说。”自老八投胎以后,地府中接二连三又发生了许多事,使得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到阳世。
“回皇阿玛,事情是这样的……”乾隆原原本本把自己的想法和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他方小心翼翼的觑了眼自家老爹问:“是以,儿臣斗胆,若八叔真如皇阿玛所说,乃是乾隆十五年投生的话,那……只怕,八叔眼下已,已……”
“已什么?”乾隆这番话下来,听得胤g是火从心头起,差点没拿起装奶糊糊的碗砸下去,听听他都办的叫什么事儿?什么叫为了方便粘杆处监视,把八旗宗室子弟都给派驻到了外面儿,什么叫十五年出生的都是女孩儿……?
g越想,越是生气,他啪的一拍桌子,怒道:“荒谬!什么格格!胤t他这一世,还是响当当的男儿!”
“皇,皇阿玛……”乾隆一滞,他嗫嚅了一下:“可您明明,还有那粘杆处报上的,分明也都是,都是……”在胤g的瞪视下,他是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
胤g简直被他气笑了:“朕,明明?朕说过什么吗?”
他此言一出,乾隆也不是榆木脑袋,他略一思索,脸霎时就白了,对了,皇阿玛当日的确没有明说过八叔会出生在这皇家宗室之中啊,如此说来,难道……真是朕想差了?
可若不是,那八叔……难道那一年出生的大清子民,朕都得去筛查一番?乾隆一想到这儿,顿觉头大如斗,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皇阿玛,儿臣驽钝,不知八叔他,到底……”八叔他到底托生在何处,您让儿臣查,你也得给儿臣圈一个范围不是?
否则这大清亿兆子民,您让儿臣何从查起?一念至此,乾隆的脸更苦了,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家老爹,等着他的答复。
“朕,也不清楚。”出乎乾隆的意料,胤g竟皱了皱眉道:“投胎关乎天命,数年来,我们也仅知道,胤t他这一世,和皇家关系匪浅……”
关系匪浅?且又是男儿?乾隆一听,也觉得甚为棘手,要和皇家扯上关系,要么,便是入朝为官,要么,便是娶了公主,所以……他只需要从这两方面入手即可。
只是……
乾隆忽而皱起眉,努力的思索着,说起来,好像那个谁似乎就是乾隆十五年出生的来着……他刚想到一半,就听得自家老爹又发话了:“弘历,这三年来,户部存银……”
乾隆顿时一凛,忙集中精神回道:“回皇阿玛,儿臣这三年来谨记皇阿玛的教诲,一日未敢忘却,这户部存银么,如今已有三千九百万两……”乾隆噼里啪啦把这数年来自己如何开源节流,如何明令户部想法子生财,在这几年里又免了哪些地方税赋登事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民生……”除户部存银外,胤g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天下百姓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的问题。
他这么一问,乾隆忙又口沫横飞的把自己这些年来体恤百姓的仁政说了一通,他可是深知皇阿玛的性子的,若想瞒,那是瞒不住的,不如自己先把事情痛快说了的好……
是以无论胤g问什么,乾隆俱是一五一十,巨细无遗的答了,问到最后,胤g已觉得自己是问无可问,一旁的小十八听他们在这里奏对国事民生,听得是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快要睡着了。
“粘杆处……”
“粘杆处儿臣已重新启用了,皇阿玛可是要唤人来……?”粘杆处可是由皇阿玛一手创立,乾隆一听自家皇阿玛提到粘杆处,还以为皇阿玛要用他们,忙讨好的问。
“不必,”胤g自然是听出了儿子那讨好的意思,他横了乾隆一眼:“过几年,再说。”他现在不过七个月大,连说话都尚嫌吃力,又哪来的精力去调遣粘杆处办事?
国事民生问完,胤g虽觉得弘历做事还是有些稍显浮躁,但比起上一世来,他已经是进步许多了,所以就不再询问他政务上的事,转而问起他的子嗣问题来:“你的子嗣……”
上一世,这个逆子被后宫里的几个女人耍的是团团转,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不说,还在那魏氏的撺掇下,生生的骂死了永璜、永璋,废了老四老六,唯一的嫡子永d,也因为受了其母的连累而被他厌弃,弄到最后,他竟然没儿子可挑,生生的把个大宝之位传给了一个包衣奴才的儿子,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胤g一念至此,立时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朕定要好好的把把关,绝不能让他再这么胡来了!
“皇阿玛……”自家皇阿玛这么一问,乾隆顿时就有些郁闷了,你说他明明都照着皇阿玛的吩咐,好好的待永璜、永璋他们了,再有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是按着时间临幸后宫嫔妃,这该生的,也都生出来了……
永h永w他们就算了,舒妃嘉妃俩个,他本来就不喜欢,可他聪明可爱,白白嫩嫩,香香软软的小十二,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皇阿玛呢?
乾隆一想到此处,就觉得哀怨不已:“皇阿玛,儿臣遵照您的吩咐,该护住的,该生的,儿子是一个都不敢忘,一个都不能少,可……”乾隆哀怨的瞅了自家皇阿玛一眼,那眼神看得胤g是恶寒不已。
朕发誓这辈子要好好补偿的小十二啊,你在哪里啊……乾隆心里的小人儿咬着手绢,泪流满面的想着,朕宁肯要十个小十二,也不想要一个皇阿玛啊,这压力也太大了啊!
再说了……乾隆抖了抖,突然又想到,小十二变成了皇阿玛,这到底是必然呢,还是偶然呢?
若是偶然还好,若是必然的话,难道说日后朕的祖宗们,都会投胎到皇家来?乾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浑身发颤,冷汗直冒,一个皇阿玛就够朕受的了,这要是朕的那些个祖宗们都过来,那朕干脆再去死一死好了!
乾隆一想到这儿,是有些按捺不住,觑了眼自家皇阿玛,想问清楚永d究竟去哪儿了,还有这日后,这祖宗们到底会不会投胎做他的……呃,那啥……
可他这么一眼望过去,却看见自家皇阿玛面色沉沉,森然的望着自己,乾隆被他这么一看,禁不住脖子一缩,不敢再问了。
可若不问的话,他又不甘心,万一这日后,这祖宗们……轮流上来,那他可怎么受得了?
乾隆心里的小人儿用力的撞着墙,他纠结了半响,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皇阿玛,儿臣,儿臣想……”
“想什么?”
“儿臣想,唔,皇阿玛可知永d他……去哪里了?”乾隆在自家皇阿玛那森然的注视下,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完这么一句。
“永d?”胤g看了他一眼,正想问他问这个做什么,可他转念一想,立时就明白了乾隆的心思:“想知道他去哪里了?”
“嗯,”乾隆点点头,一脸愧疚的说:“上一世,儿臣亏欠他良多,所以这一世,儿臣想好好的补偿他。”
“好好的补偿?”胤g看着儿子那一脸的愧疚,想训斥他一两句,但最终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想要补偿小十二,又有什么用?永d那孩子,早被他伤透了心,那孩子,像胤t、弘时他们一样,是早就不愿再生在帝王家了。
胤t他们三个不愿和爱新觉罗家扯上关系,所以无论自己等人再怎么打探,也是打探不到他们三个这一世究竟会托生到哪里。
只是,无论上一世恩怨如何,这父子兄弟之间,尚有因果未偿,所以哪能是说断就能断得了……
再说了,若是这次不是因为那事,朕也不会投胎到此处,所以,若这次出生的,不是原来那个被弘历冷漠以对,郁郁而终的永d,而是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孩子的话,那弘历这补偿,又从何说起呢?
胤g想到此处,不觉有些疲惫,也懒得再和乾隆多说什么了:“弘历,你,跪安吧。”
“皇阿玛!”乾隆顿时有些着急了:“儿臣……”从皇阿玛的神色中看出一丝端倪来的乾隆禁不住想要再问个明白,可他张了张口,话还未说出来,就见自家皇阿玛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朕说了,出去!”
“皇,”在自家皇阿玛这般凌厉的瞪视下,乾隆纵然有再多的胆子也蔫了,他只得怏怏道:“儿臣遵旨。”
想问的话没问出来,乾隆是抑郁不已,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养心殿,一头扎进了暖阁里,乾隆一面在纸上划拉着剩下的儿子们哪年出生的,一面默默的祈祷着,苍天大地,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们哪,一个皇阿玛就够了,您们千万别再上来跟朕添乱了……
他这厢正祈祷着,那厢吴书来就喜滋滋的掀起帘子进来跪下了:“奴才恭喜皇上,皇上大喜,方才太医在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娘娘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