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没想到高顺如此直白,连让他说些客套话的机会都不给,一时尴尬在了那里。
众人见得文官此状,便知道自家将军料事如神,果然猜到了文官此来用意。
高顺却嘴角掠过一丝得意。
他太了解金天了,这个极善权谋的碧眼儿,实力强大时,就会心高气傲,实力弱小时,又会卑躬屈膝,能屈能伸,实有勾践之奇。
如今这种形势下,长江上的攻守之势已逆,金天放下脸在来求和,自也是正常。
那文官尴尬了片刻,讪讪笑道:“金高两家本无仇冤,此前的冲突均不过是误会而已,我家将军对高将军其实是素来钦佩,今派下官前来,正是想与高将军化千戈为玉帛,两家息兵休战,从此和好。”
“本将的五万大军,随时随地都能举兵东下,一举荡平朝鲜,他金天想跟本将言和,试问他能有什么言和的资本。”
高顺一点面子都给文官,冷绝傲慢的言语,挑明了他扫平朝鲜的雄心。
文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勉强笑道:“是这样的,我家将军有一胞妹,容貌倾城,贤良淑德,将军他便想将这胞妹许于将军,以彰显我家将军修好的诚意。”
听得此言,不仅是高顺,在场的众人皆是神色一动,尽为金天的提议而感到意外。
高顺却笑了,心想金天这小子不仅脸皮厚,而且很阴险,他这是想学历史上对付刘备的手段,要给自己使美人计。
冷笑一声,高顺便道:“原来金天还有此等美意,那本将倒想问一问,他的这位绝色的胞妹,现下人在何处?”
“这个嘛……”文官额头又滚落一滴冷汗,讪讪道:“金公主她现在就在渡口城,想来将军也应该知道。”
“什么,金公主竞在城中,本将怎么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高顺明知文官指的金公主,就是那金国主,却是故意佯作不知。
张宝忍住笑,拱手道:“启禀将军,末将猜想,这姓吕的所说之金公主,应该就是当日在渡口城城外,将军亲手所擒的那个金公主。”
高顺这才做恍然大悟之状,目光转向文官,“本将想起来了,莫非你所指的,就是那个叫金国主的丫头。”
“正是,正是。”文官忙道。
“啪1
高顺猛然拍案,神色陡然间肃厉声比,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气迸射。
那文官吓得一哆嗦,背上冷汗直冒。
高顺死盯着他,沉声道:“那姓金的女人乃本将的战利品,本将想怎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金天想用一件属于本将的东西,来换取求和,他还真是有诚意。”
高顺的威怒,直把文官唬得浑身颤栗,背上转眼已浸出了一层冷汗。
这位东朝鲜的“媒婆”暗吸几口气,极力的平伏下紧张的心情,讪讪道:“高将军息怒,我家将军的诚意,日月可鉴。如果高将军愿意言和,我家将军可从金氏宗族中,另择一女儿许与将军。”
文官反应倒是快,临时替金天的决策进行了调整。
高顺肃厉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美人本将有的是,又岂会稀罕金家的女人,倘若金天真有诚意的话,朝鲜之中,本将倒还真有一个中意的女人。”
文官大喜,忙道:“不知谁这么幸运,竞能得将军垂青。”
高顺嘴角掠起一抹邪笑,缓缓道:“本将听闻你家将军之母朝鲜氏,已是守寡多年,本将倒是有可考虑将她收纳为妾,不知金天是否愿意。”
此言一出,文官神色大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高顺竞然所指的女人,竞然是他们白勺朝鲜国太。
朝鲜国太虽育有金氏数子,但其年龄不过三十又五,若是寻常女人,这个年纪再改嫁倒也无妨。
但朝鲜氏可是堂堂朝鲜侯的母亲,金天若是将自己的母亲送给高顺为妾,自己岂非成了高顺的儿子,若然如此,只怕不消高顺来攻,整个朝鲜士民对金天便已鄙夷之极,到时人心瓦解,谁还愿为其效命。
这个条件,简直是对金天的莫大侮辱。
高顺就是要侮辱金天,这个反复无常的碧眼小儿,对自己狂妄了已久,欺凌了已久,今日攻守之势已逆,高顺若是不痛快的羞辱金天,他就不叫高顺了。
主辱臣子,自觉受了大辱的文官,此时再也隐忍不住,顿时勃然大怒。
当下他神色一沉,厉声道:“高将军,我家将军乃是诚心求和,倘若高将军一味相辱,无意言和,我朝鲜上下,百万士民,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面对文官的大义凛然,高顺也打算撕破脸皮,正当这时,一旁的诸葛亮却向他示以眼色。
高顺何其之聪明,稍稍一睹诸葛亮的眼色,便会意了他内中的意思。
思绪飞转,计策已生。
高顺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朝鲜果然不乏义士,本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如何当真。”
文官那一腔的怒意,瞬间给高顺压了下去,他被高顺变化无测的态度弄得是莫名其妙,一时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诸葛亮开口道:“将军,微臣看朝鲜侯也颇有诚意,将军胸襟宽广,不若就接受了朝鲜侯的美意,两家共结姻亲,从今往后以渡口城为界,互不相侵,岂非两州百姓之福。”
听得此言,文官也把前番受的辱给忘了,忙道:“文和先生所言极是,此正是我家将军的意思。”
以目前的形势,高顺根本无需跟金天联姻言和,但诸葛亮既然这么说,必定有其道理。
高顺便配合着诸葛亮,装作考虑了起来。
这时,诸葛亮起身凑近文官,低声道:“我家将军的意思,你还没看出来么,朝鲜侯嫁妹,若是不陪送些嫁妆,怎么配得上朝鲜侯一州之主的身份。”
文官一怔,旋即明白了高顺的意思,人家这是在要钱呢。
“未知高将军需多少嫁妆才满意?”文官也小声向诸葛亮询问道。
诸葛亮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淡淡笑道:“嫁妆只是表面文章,意思意思就是了,无需给太多,我看朝鲜侯就送个金一百斤,钱两千万吧。”
一百斤金,两千万钱!
文官心脏扑嗵一跳,惊想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当我朝鲜朝鲜是冤大头o阿。
“这个,是不是有些太……”
文官还想商量时,诸葛亮已拱手朗声道:“将军,吕先生说了,将军若肯纳金公主为妾,朝鲜侯愿送一百斤金,两千万钱以为嫁妆。”
文官又吃一惊,心说这可都是你开的价,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这不是坑人么!金一百斤,两千万钱,这个数目对于坐拥一州之地的金天来说,并不足以伤筋动骨,但也不能说是一个小数目。
但在兵败被迫嫁妹和亲的情况下,再以如此巨大数额的钱财来做嫁妆,这在世人眼里看来,便是金天彻头彻尾的在向高顺低头。
文官本还打算跟诸葛亮讨价还价一番,谁知诸葛亮甚是“狡猾”,抢在他开口之前,便当众做了宣布。
高顺一听,立马拍案道:“没想到金仲谋如此大方,很好,这才够诚意,这件婚事,本将答应了。”
高顺根本不给文官讨价的机会,当即拍板决定。
文官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高顺答应和亲,忧的却是那巨额的嫁妆。
“高将军胸襟宽广,当真乃两州士民之福,只是这个嫁妆的数额嘛……”文官犹豫不敢点头,还有一丝还价的念头。
高顺摆手道:“金仲谋的嫁妆足矣,当然,如果他还想加个几千万钱的话,本将也不介意。”
文官一听就慌了,实怕再迟一步,高顺又会加价。
“金一百斤,两千万钱,就这么商定了,将军放心,我朝鲜一文钱都不会少。”文官满口应诺。
高顺心中暗笑,看了一眼捋须而笑的诸葛亮,心想这老毒物还真是会“勒索”。
“这事就这么定了,本将给你们十日的时间,十夭之内,你们把嫁妆送到,本将便撤兵回荆州,咱们两家就此言和。十日之内,若是本将见不到你们白勺诚意,那本将便亲率大军前往秣陵府库去龋”
“敲诈”完毕,高顺也不屑多言,用最后通碟式的口吻,下了逐客令。
文官听着是心惊胆战,出了一身冷汗的他,也不敢再多逗留,忙是恭敬告辞,带着这“不平等条约”,灰溜溜的逃离。
文官一走,金彪便忍不住道:“将军,两千万钱的确是一笔横财,不过恕蒙直言,只凭这些钱财,咱们就与金天言和的话,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此话怎讲?”高顺兴趣顿起,问道。
“渡口城虽下,但江北寻阳诸县尚在金氏手中,南面平城也非我所有,而平壤要塞与渡口城更只不过隔着几十里水路,渡口城城其实仍位于朝鲜军三面环伺之中。将军若此时言和,倘是容金天缓过气来,从三面突然围攻渡口城,则此辛苦打下的重镇,必将得而复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