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就好了……”亚瑟凄惨地对微微放松下来的塞壬提醒道：“但这应该不可能……”
“当然，何况还有另外一个家伙。”塞壬沉着脸说道：“如果神族只是这种程度，旧文明也不会毁灭了。”
远方的一个影子——亚瑟十分确定这就是那个驱动魔法的神族——似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在两人的眼皮底下再一次化作紫色的浓烟，呼啸着溃散而去。
“这次应该不是幻觉吧？”亚瑟警惕地四处寻找着对方的去向：“他去哪里了？”
“谁去哪里了？”塞壬疑惑地望着远方说道：“那两个神族都还在原地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两人的心中蔓延开来，亚瑟试着在原先的地方寻找那个已经消失的瘦长影子，但却一无所获——她很确定自己之前看到一个神族化作烟雾消失了，但是亚瑟却一口咬定对方没有任何动作。
“为什么幻惑魔法的防护没有起作用？”亚瑟不安地瞥了一眼那层半透明的护罩：“这东西真的是幻惑防护吗？”
“我用我的人格保证，这肯定是幻惑防护魔法。”塞壬舔了舔嘴角：“是现今人类所有幻惑魔法都无法生效的护壁！”
“神族的幻惑魔法与人类的难道还有不同吗？”亚瑟紧张地问道。
“从阿尔德带来的情报上来看，神族的魔法有一些原理甚至都与我们不相同。”塞壬紧紧地握着剑，双眼直直地望着对面一动不动的瘦长身影道：“所以……我们的魔法无法防御他们的，应该也是正常的情况。”
“但是艾尔奇亚确实挡下了大部分神族的攻击。“亚瑟敬畏地自语道：”这家伙……“
“不愧是艾尔奇亚吗……”
塞壬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盘坐在地的艾尔奇亚。
“所以被称之为人类旧文明的大贤者啊。”亚瑟自豪地挺起胸膛：“我很高兴自己喜欢上的是这么一个伟大的人。”
“现在这个伟大的人可要由我们来保护。”塞壬露出了一抹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以往都是他来保护我们。”
空气中弥漫起黑紫色的氤氲雾气，它们没有源头，仿佛就是从空气本身中流淌出来的。无声的、轻柔的将日渐西頽的美索不达平原包裹在内。
“这是……毒气吗？”亚瑟警惕地捂住了口鼻，但随即又慢慢松开了：“不……不像。”
“你看到了什么？”塞壬眯起眼试着从冰冷干燥的空气中看出些什么端倪——但无奈她没有被幻术影响，没办法看到亚瑟眼中的世界：“是那个神族的幻象吗？”
“大概吧。”亚瑟看着自己周身越来越浓郁的雾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真的看不见吗？”
塞壬依旧是那副不知所云的表情。
“这雾越来越浓了。”亚瑟向后退了一步，随后便被她所看见的黑紫色雾气彻底包裹了起来：“你还在吗？”
“亚瑟？”塞壬扶住险些跌倒的亚瑟：“你怎么了？”
雾气的颜色在逐渐变化，变作了如同深渊般的黑色。亚瑟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试着用肢体去冲破这片无光的黑暗，但却无济于事——甚至渐渐的，她在这片黑暗中连自己的肢体都无法感受到了。
“喂！塞壬！”她慌乱地操控自己还能感觉到的身体，在黑暗中胡乱地挣扎并呼喊着：”塞壬！塞壬！回答我一声！“
“亚瑟？”塞壬捂着自己被对方抓伤的脸向后退开了两步：“你怎么回事？”
亚瑟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在空气中胡乱地挣扎攻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般。
“吾名为沙利叶。”
那个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在塞壬脑中响了起来，当她抬起头时，那只像是微眯独眼的狭长紫色缝隙已出现在了与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吾不知汝辈之名。”他缓缓地从地面飘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无法动弹的塞壬：“但汝辈之心吾已通晓。”
“怎么回事？”塞壬在心中骇然地想道：“我怎么动不了了？”
“沙利叶。”
一个淡淡的、但却能让人感觉寒毛直竖的声音从远方响了起来。塞壬竭力地控制自己的眼球看向另一个神族的方向，却发现一个仿佛刻印在天空中的巨大法阵正在被红色天光笼罩的云端徐徐展开。
“不要玩过火了。”
“他在玩？”
塞壬心中的恐惧与不祥感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致——若不是因为身体无法动弹，她此时早已应该如看见狼的兔子般飞快地逃走了。
“这到底是什么？！”亚瑟疯了一般在这包裹着她的静谧黑暗中挣扎着：“我在哪！
暗色中没有泛起一丝波纹。
“亚瑟。”
一个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熟悉、但又让人感觉无比陌生。
“谁！”亚瑟大声地喊道：“你在哪？”
黑暗突然消失了，眼前突然出现的明亮火光让她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睁开眼看看。”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亚瑟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待自己熟悉这样的强光后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那是宛如地狱般的燃烧城池。
尸脓的巨大身影在火光与废墟间影影绰绰，士兵的尸体和残破的武器随意地躺在角落或是街道的中间。灼热的空气肆意地舔舐着亚瑟的皮肤，后者则呆呆地伫立在这中间。
“看那远方。”那个声音又一次提示道。
亚瑟照做了。她抬起头，望见天空中一个拥有巨大翅翼的存在燃烧着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然后如流星般陨落在地面上。
那是神。
杀死神的那个模糊身影穿过无数的硝烟，在明亮的火焰中清晰了起来。
是艾尔奇亚。
“他是能够杀死神的人。”那个声音淡淡地说道：“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
“我也是巫王！”亚瑟反驳道——那个声音的话语让她莫名的感到不适。
“与这样的光辉想比，你依旧只是凡人而已。”那个声音的语气中掺杂了些许讥笑的成分：“即便你竭力地想要与他站到同一个台面上，竭力地拉短你们之间的距离——但这其中依旧是云泥之别。”
亚瑟没有说话。
“你配不上他。”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连在心中暗恋他的资格都没有。”
“闭嘴。”亚瑟低声说道。
“但你心中不愿承认。”
“闭嘴！”亚瑟咬着牙说道。
“你清楚自己的存在不过是拖了他的后腿！你妄想着至少最后能保护他以完成你卑微的自我满足！”
“我叫你闭嘴！”亚瑟大声喊道，她用双手捂住头，逃避现实般在原地蹲下了：“求求你……闭嘴……”
“这就是你的真正想法。”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她的耳边轻声的、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是卑微……真是脆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