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男朋友发现了自己的女装”这件事情需要几步。
第一步, 往后退。
第二步,跨到门外。
第三步,“砰”地把门关上,蹲下来, 抱住头, 嘴巴张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执背脊抵住墙,整个人在墙根缩成一团, 把脑袋抱住, 雪白手臂旁边的耳朵红成了反沙的番茄,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说!
所以说!
人要是走得太一帆风顺了,就离翻车不远了!!
在严肆把这件衣服找出来之前, 谢执是真的把他还有一件女装这件事情给完全忘记了——当年穿完一次后,谢执是真心想要好好把它处理掉的。
但是这种服装非常暧昧,裙子的特殊性就让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洗白成一套男装;而谢执再胆大包天, 也做不到顶着宿舍楼一堆监控将它随随便便就扔到男生宿舍垃圾桶里。
那会出大事的!
但要说浑水摸鱼地拿出去丢掉——校园里面同样到处都是监控,谢执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把衣服团吧团吧,先扔在衣柜底不管了。
本来是准备随便找个学期末,混在衣服里面一起带回家扔掉算了的——但是天不遂人愿, 谁能想到他后期拥有了一个那么跌宕起伏的高中生涯???
别说衣服回家了,谢执回家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啊啊啊啊——”谢执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无声尖叫,打断了这毫无意义的回忆——想这些有什么用!!!事实就是!女装!被翻出来了!还是被男朋友,亲手翻出来的。
事到如今也没空找个时光机, 谢执掏出手机,准备先找个酒店,出去避一避。
就在谢执掏出手机的刹那,顶部也弹出了一条通知——您的微信好友four,发来两条信息。
谢执捏着手机发怔,直到那条弹窗消失,也没敢点开微信看一下严肆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谢执还是打开了美团app,刚刚在搜索款上打上“酒店”两个字,谢执又把app关了。
算了算了,死就死吧……
谢执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终于打开了微信。
four:【哪里来的女装。】
four:【真的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谢执眼睛盯着这两条短信,刚才才平复了一点点的心脏又狂跳起来,谢执忽然意识到——正常人,看到自己男朋友的行李箱里有两件女装会想到什么?当然不可能是一下就怀疑到自己男朋友穿过。
更正常的思考,是自己的恋人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难怪严肆看到他离开家,根本就没有追出来的意思——
刚才还因为穿过女装羞耻无比的谢执从地上猛地窜起来,抓起钥匙,一把拧开自己家的门。
谢执把脑袋探进去,手还放在外面的钥匙上,大声说:“严肆,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严肆手中捏着手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谢执抽出钥匙,甩上门,鞋都来不及换,疾步跑了进去,“是——”
谢执的运动鞋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一声嘎吱,谢执话语戛然而止,愣在原地。
在他面前,捏着手机抬起头的严肆满眼笑意,根本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意思。
严肆举着手机,放大的图片……是谢执曾经亲手拍的裙摆:“听说,我家小朋友,好像是个女生?”
还穿着aj站在地板上,一身潮牌,男得不能再男的“谢执小朋友”,不仅有点尴尬,甚至还有点恼羞成怒。
“你明明都知道了。”谢执瞪着严肆,“你还发那种微信……”
“微信?”严肆把手机放下,拿起裙子,不经意地翻看了一下,“我在微信上说什么了吗?只是让你和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穿女装而已。”
哼,巧妙的文字游戏。
谢执转过身,不理严肆去玄关换鞋——每次严肆说这种歪理的时候,谢执就觉得严肆才是他们家里应该去读编剧那个。
不过……
如果严肆真的去读编剧的话,那么一张好看的脸岂不就是浪费了——这么一说,当然还是做演员比较好。
“生气了?”严肆的声音在谢执身后响起来。
谢执没说话,自己默默换鞋,就这么几个动作,严肆已经绕到了他的左边,看了看谢执的表情。
谢执面无表情。
严肆有点尴尬,挠了挠自己脑袋:“真的生气了?”
“没生气。”谢执闷声道——谢执倒确实真的有点生气了,主要是气自己——每次哪怕严肆干再过分的事情,比如把他……那个到昏过去,但只要一看严肆的脸,谢执就气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肯定生气了。”严肆殷切地把地上谢执的鞋子捡起来,给放进电子鞋柜中消毒,然后拱着谢执去客厅,“别气别气——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我们谢执小朋友为什么要穿女装。”
两个人来到灯火通明的客厅,严肆把谢执安排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坐在地板上,像只小狗那样趴在谢执膝盖上。
谢大编剧努力绷住,不让自己去揉严肆的头。
“是当时有人说我们炒cp,是不想我被随便怀疑,是想保护我,对吧?”
严肆笑了笑,叹了口气,又说。
“我很感动,我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人,也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保护我呢。”
严肆一边说,一边拿自己的下巴在谢执的膝盖上摩挲,谢执被他蹭得发痒,但心里也是一阵酸。
严肆低下头,近乎虔诚地亲吻了一下谢执的腿,然后把脑袋再次一躺,枕在谢执膝盖上,语调低沉:“但是我也很委屈……”
腿上趴了这么大一个人,却软乎得像金毛一样,谢执伸出手,揉了揉严肆的毛头,轻声问他:“怎么了就委屈了?”
严肆:“穿女装的谢执小朋友全网都看过了,就我没看过。”
谢执的手还插在严肆发间,听到这句话后,缓缓地僵硬住了。
严肆:“明明是为了我穿的,我一次都没看过,这公平吗?”
“……但是。”
“就当限定品。”严肆问,“也不给看吗……?”
说话之间,刚才侧趴在谢执腿上的严肆把脸抬起来,好看的眼睛里面有无尽的不甘心,严肆语气中委屈里带点商量,说不好……似乎还有小心翼翼。
谢执看着严肆的眼睛就不行了,不要说还有这种声音加持——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受得了这种程度的要求。
刚才放在严肆脑袋上的手指滑下来,一路滑到沙发上,谢执曲起手指,攥住了之前严肆摆在沙发上的那套制服的裙边。
“我……”
“……穿就是了。”
谢执被严肆迷得昏头转向,最后心里都是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受了这种委屈。
这件事情本身没啥错。
但谢执唯一疏漏的就是。
他家宝贝貌似是今年的北电第一名,吃天赋都能演一辈子戏那种。
那种所谓的天大的委屈——说不好就是一种表演。
谢执上楼换衣服,刚才还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严肆脸色一变,翘个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楼梯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严肆看着楼梯,很有耐心。
上下楼隔音一般,严肆能够听到从楼上关上的卧室门里传来的丁零当啷的声音,皮带金属扣和地板接触,然后是拉拉链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严肆听到门开时合页一声轻微的嘎吱,然后谢执从楼梯顶上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下来吧。”严肆手指抱在胸前,手指抬起抵住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
“你……”谢执在楼上按住自己的裙摆,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你闭上眼睛,我……我才下来……”
“ok。”严肆答应得很爽快,直接把眼睛闭上了,“闭好了。”
谢执探头探脑,确认严肆是真的闭好了眼睛,这才把裙摆往下拉了拉,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上次穿这套衣服已经过去很久了,这几年中谢执又长了两厘米,裙子就显得更短,走在楼梯上,什么都遮不住。
衬衫经过几年时间,也好像比以前更薄,近乎透明的一层覆盖在谢执身上。
严肆早就已经把眼睛睁开了——就在谢执走下第二格楼梯的时候,一本正经地盯着谢执按着裙摆,小心翼翼下楼梯。
怎么说……
严肆手指抵住嘴唇,不得不承认——真的挺惊艳的。
谢执的两条腿细长笔直,很适合穿短裙,衬衫扎在格子裙里,把他本来就很细的腰展露出来,加上谢执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卷假发,看上去一套衣服毫不违和。
咳,当然不止如此。
白衬衫除了荷叶边那一溜算是双层之外,其余地方单薄得如一张糯米纸,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展露无余。
谢执走到楼梯中间,偶然地往沙发上一看,严肆根本不闭眼睛,还歪了歪头,坐实了自己没遵守约定的“罪证”。
“你说了闭眼睛的!”谢执着急之间,没有按好自己的裙摆,刚才贴着大腿的裙子滑开,在空中一飞。
谢执手忙脚乱,赶紧把裙子按回来,继续瞪着沙发上的严肆。
抓住一瞬机会什么都看清楚的严肆抵唇轻笑,嗯了声:“是说了闭眼睛。”
“但是又没说闭多久啊。”
谢执:“……”
这种说歪理的人才!简直不是北电文学院这座小庙能容纳的,应该去北大中文系吧??
应该去北大中文系的人才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楼梯下面,对着楼梯上面伸出了一只手。
“但是真的很好看。”人才说,“下来吧,让我仔细看看你。”
谢执:“……”
谢执按着裙边的手缓缓一松,但仍然还是保持贴墙的姿势,向楼梯下面走,最后把手伸给严肆。
“是真的很好看。”严肆声音很轻,说话间,一只手握住谢执,一只手撩起谢执的假发,在他的发尾轻轻一吻。
假发明明不可能带来任何的感觉,但就在严肆亲吻上谢执发尾的刹那,谢执却感觉一阵酥麻的痒意从他的脊椎后面往上攀爬。
严肆已经牵着谢执走到了落地窗前面。
“你自己看看,你觉得好看吗?”
夜晚,落地窗反光的效果变得更强,谢执短裙长发的一道影子叠加在窗外的灯火上面,成了一张构图精巧的双重曝光照片。
严肆刚才的问题却只是一个设问,他问完,就已经从背后抱住了谢执,
“我觉得好好看啊。”严肆的声音低沉,吹了口气到谢执耳畔,刚才那种从脊椎骨蔓延而上的感觉又来了,谢执往前挪了挪,又被严肆强硬地抱在怀中。
“为什么谢执穿女装也会这么好看呢?”严肆吻住谢执的耳垂,低声道,“难道真的是女生?”
“……怎么……可能……”
“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严肆边问,手指边触碰谢执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系在领子上面的蝴蝶结丝带,声音低哑,语调轻慢,“我要亲自……验验货。”
谢执连耳朵尖都开始颤抖了,这种说法比严肆刚才在他耳朵上的动作更让人承受不了。
严肆的指尖勾到丝带,把丝带往下一拽,只是活结的丝带散开,飘落到地板上,安静地躺在那里。
谢执两只手撑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他们在这一片中楼层最高,往外看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挡。
道路变成一条发着光的河,万家灯火成了一片飞在天空的孔明灯,谢执看着自己的影子倒影在灯光上,模糊的人影有长头发和短裙。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
谢执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的样子,这么看却又好像是严肆在和陌生人做什么,但是能感觉到……
当然是自己……
谢执承受不住身后的热情和这种羞耻的怪异感,将自己的滚烫的脸贴住玻璃,呼出了一口灼热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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