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书屋 > 言情小说 > 破道 > 第86章
    周成对玉面公子他们道:“大师是方外之人,这些事本不该牵扯于他。你们的目标是我,我甘愿受死,唯求诸位放凌云大师离开。”
    洪四方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异议。
    凌云大师却不走,他对周成道:“若是贫僧此刻离开,余生便不配信佛。”
    他捡起地上官兵落下的长枪,将枪头掰断使其成为了一根棍子,他道:“暴乱之时,若要徇道,也是贫僧的命数。”
    周成喊:“大师!”
    洪四方一个挥手:“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尊老,上!”
    铁链者再不等待,几条铁链同时挥来,迅疾而势重,凌云大师执棍抵挡,奈何独木难支,几根铁链重重打在他的身上,一旁洪四方见状一掌拍在凌云大师的胸口。
    伴随着皮肉炸开,骨头断裂的巨响,凌云大师凌空而起,摔在墙上,又砰地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见凌云大师再无抵抗之力,几人欲抓走周成,既可祭旗又可成为筹码。周成不甘受俘,捡起地上那截枪头,猛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十八年后,周成再来报国!”
    净华赶来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周成已死,凌云大师全身血污,趴在地面,正拼着最后一口气去抓落在不远处的棍子。
    净华心胆俱裂,为什么他师傅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他来不及细想,连忙上前扶起凌云大师替他止血疗伤,以期护住凌云大师的心脉,保住最后那口气。
    可惜,还是太晚了。
    凌云大师已然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抬起食指指着门外,一点又一点,直到垂下。
    血染红了净华的手和衣裳,他满目火红,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像是有一只巨手使劲握住他的每一根神经,痛得他都呼吸都不敢用力。但他不能停下,不能停下,停下了他就没有师傅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继续运功,祈祷般呼喊:“师傅。”
    “师傅,不要睡。”
    “我求你。”
    “徒儿求你了。”
    他在祈祷,倘若有佛的话,救救他的师傅。哪怕他叛出师门,不孝不义,不敬神佛,但他的师傅如此虔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却要承担他们争斗的后果?
    混乱之后是极度的萧瑟,曾经偌大的行政中心,繁华的通州府衙中躺着的都是尸体,流动的只有血液,方圆百米之内无人敢踏足,只有太阳依旧将日光洒向这里。
    仿佛第二个星星谷。
    第47章 苦痛
    另一边,陆凡早已带人拿下了通州城各处要紧地点,府库、城门等已皆在陆凡的手中,换言之,通州城已在陆凡手中。
    江子棠到来时已来不及阻止,官兵尽数被杀,城门已然易主,此时再斗无异于一场空,更何况沈頔带来的天绝教教徒已经离开了大半,此时也赶不回来守通州。江子棠当机立断,立刻返回,尽快离开通州。
    一股剑气从身后袭来,江子棠翻身躲避,身形洒脱;陆凡手持吹雪剑至,轻功卓越,似踏风而来,如同他的剑一般,清冷却致命。
    陆凡道:“又见面了。”
    江子棠落地道:“陆盟主想必不想见我。”
    陆凡不理这阴阳怪气,他有要紧的问题要问:“你究竟是何时见到楚浩,学会断山刀法的?”
    江子棠道:“陆盟主可知你这个问题很奇怪,倘若在比武之后你便不知楚浩去向,那这十八年来,楚浩可以收很多徒弟,也可以教很多人断山刀法,不是吗?既如此,又和盟主你有什么关系呢?”
    “除非陆盟主你承认我说的都是真的,楚浩早就被你害死了。”
    陆凡抬起了那柄吹雪剑,冷冷看着江子棠:“好好答,否则死。”
    江子棠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他避也不避,直视陆凡和那那把带着寒光的剑,夹杂着这么多年数不清的恨和仇,还有替他娘亲的不值。他问陆凡:“陆盟主,你不觉得我同你一位故人长得很像吗?”
    江子棠轻轻戳了一下嘴角上侧,戳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陆凡似乎被晃了一下眼,眼前出现一个女子的脸,笑起来梨涡盛酒,面容同江子棠的渐渐混在一起,叫人恍惚。
    “贵人多忘事。”江子棠冷笑一声。他不再耽搁,趁陆凡分神,拔身而去。
    “陆盟主,我们还会再见。”
    沈頔、来有福等早已护着百孟庭、宁喆他们出了城。到约定地点不见净华,江子棠直接去往府衙。
    府衙中,净华仍在运功,凌云大师盘坐于他前方,眼闭着,脑袋垂向地面,不言不语不动。净华不再祈祷,他只是固执地给凌云大师输送内力。
    净华内力几近枯竭,面容惨白,双手也开始忍不住颤抖。
    但他不能停,他不停,他师傅就还在。
    江子棠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他轻步走过去,探了探凌云大师的脉搏和鼻息,没有鼻息,也没有脉搏。他压下情绪喊净华,但净华此刻已然魔怔,又怎能回答他。
    不能再耽搁,通州城已经由陆凡掌握,陆凡势必会对通州城进行清洗,他们还留在城中的话有很大风险。
    江子棠咬牙一手刀打昏了净华。
    马车疾驰驶离通州,净华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马车顶棚,他没有马上起来,只是睁着眼看着顶棚,阳光照不进来,只能将篷布打得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