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以人都出去了以后,哑儿突然从床上翻身下来,双膝一弯,便向万贵妃跪下了。万贵妃大吃一惊,忙问到:“哑儿你这是干什么?”
哑儿不说话,跪着从床榻下的一处取出一样东西来,双手呈现在万贵妃眼前。万贵妃一看,是个蓝色地小瓶子,心里一惊,她想起了彩屏的话——
“……令人蹊跷的是太子小佑极又被同样的毒药给毒死了——这实在是令奴婢想不通,于是偷偷跑到埋藏毒药的地方,挖开土一看,小蓝瓶不见了,毒药又在宫里出现了——”
“……娘娘您可要小心啊,小蓝瓶丢了,证明宫里还有尖细——”
这,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难道?万贵妃用难以置信地眼光看着哑儿,她自己就像站在大雨里一样,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娘娘,哑儿不是尖细——这瓶子是我无意间发现彩屏姐姐收藏的,那天夜晚,她等我睡了以后,便偷偷跑到海棠树下去埋了。我因为好奇便悄悄尾随在她身后,等她埋好走了以后,我又将瓶子挖了出来。后来我仔细研究过这瓶里的东西——娘娘,您可知道这瓶里装得是什么东西吗?”
“是什么?”万贵妃惊疑不已地问。
“是剧毒毒药,只需一点点就会要了人的命。”哑儿说到:“我让人替我逮了只老鼠来做过实验,老鼠只服用了一点点,便浑身抽搐着死去了——”
万贵妃想起了自己的皇儿和柏妃的皇儿,死时都是那种症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那柏妃儿子的死,莫非——”万贵妃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哑儿的眼睛问。
“是的。”哑儿突然坦然地说,这又如同给万贵妃头顶上轰了一个炸雷。她艰难而又惊恐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道闪电印在哑儿苍白的脸上,她貌似已经视死如归了,就像今晚在囚室里彩屏向万贵妃坦白时的表情一样,坦然而平静。可是对于万贵妃来说却是心惊胆战,万分折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不堪重负了,差点就要坐不住摔倒了……
哑儿紧紧地拽住她的手臂说:“因为我不想让他做未来的皇上,因为他一定也不喜欢娘娘——不要看着他只有三岁,可是他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出了敌意,特别是在看娘娘您的时候。哑儿亲口问过他‘谁是你的母亲?你喜欢谁’,小佑极回答的是:‘我母亲是柏妃娘娘,我一点也不喜欢万娘娘,也讨厌你/。后来小佑极将娘娘你气得病倒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起了杀机,于是用小蓝瓶里的要下到了他的食物里,毒死了他……”
万贵妃的眼前出现了那一幕——
小佑极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那张小脸上写满了不逊:“柏妃娘娘才是我的母亲——母亲说,母妃娘娘你死了儿子,便把我抢过来了,做你的儿子——像鸟儿一样关了起来,不让我回家,不许我和母亲在一起——”
她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冷颤——她伸出手来紧紧捂住哑儿的嘴巴,又颤抖的声音说到:“别说了,哑儿——听本宫的话,将这些话烂在肚子吧,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孩子,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彩屏做的,都是彩屏的罪——把蓝瓶给我,我们把它毁掉1
万贵妃一把抢过哑儿手里的小蓝瓶,塞进衣袖里,胸中那颗心脏砰砰砰地差点跳出胸膛来。她紧紧地将哑儿拥进怀里,就像一个母亲在竭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她说:“孩子,听娘娘的话,忘了这件事!一切都交给娘娘来处理这件事吧——只要有我在,没人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关于这件事,你必须得把它忘了!必须的1
哑儿在她的怀里点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小孩子,很孱弱很孱弱。
……
到了第二天,等到皇上朱见深出门办事去了,万贵妃偷偷召唤来汪直。她屏退掉身边所有的人后,对汪直说:“彩屏口里所说的小蓝瓶找到了。”
汪直颇为吃惊地问到:“娘娘这,这是从哪儿找到的呢?”
万贵妃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到:“有些事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
汪直赶紧跪下说到:“娘娘恕罪,是奴才多嘴!奴才再也不敢多问了1
万贵妃从袖中拿出小蓝瓶递给汪直说:“把这个瓶子拿去归案吧,就说彩屏那贱人埋在了海棠树下,现在找到了。”
“是,奴才遵命。”汪直答道,并双手接过了小蓝瓶。
“你过来——”万贵妃又向他招手。
汪直赶紧凑了上来。
“此事不必告诉皇上知晓!皇上最近担惊受怕的整晚都睡不好,总是担心宫里有尖细,你就告诉皇上,宫里再也没有尖细了1万贵妃叮嘱到。
汪直点头应承,然后带着小蓝瓶告退了下去。
“哑儿啊,看来本宫必须要把你嫁出去了1万贵妃盯着屏风上的美人画呆呆地想,“不是本宫狠心要赶你走,实在是这宫里太过凶险了,你不能留在这宫里了!况且哑儿真的长大了,必须得出嫁了——我不能让哑儿呆在宫中成老姑娘——”
她现在每每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天一天疲惫下去,她害怕哪一天自己就老了,再也不能庇护哑儿了。
“去云南办事的周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她问身边的彩蝶到。
彩蝶回到:“回娘娘,可能快了吧。”
“好,等他回来后让她立即来见本宫。”
万贵妃决意不放弃周少爷,因为她觉得周少爷对哑儿还是有感觉的,而且两个人看着也配。她决定这次不去与周太后商量,直接将周少爷召来向他提亲,看他怎么拒绝?当然这事不能让哑儿知道,哑儿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