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骄傲自负的人如今这般卑微乞怜,祝宝棋的心也跟着隐隐地疼。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前世分明是真心喜欢过的。如果他没有重生过一次,看到这样的宁子蹇,他一定会选择重头来过。
    阿日斯兰暗中观察他二人之间的暗波流动,担心祝宝棋被宁子蹇的苦肉计打动,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要被他骗了,想想你的自由。”
    祝宝棋轻轻推开他,跟着小声回道:“我自己的事会处理好。”
    他没有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幻境里,就算那曾经的确很美好。
    “那你跟我走吧。”祝宝棋抬头挺胸面向前方,对宁子蹇郑重的说:“假如你下定决心要改变,那你就放下这里的一切,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他的话才落下,应棠急得跳脚:“祝宝棋你疯啦!?不是说好永远不原谅吗!?”
    祝宝棋没有理会他,直勾勾的看着宁子蹇,缓缓道:“抛开你现在得到的所有权利,跟我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忘掉曾经发生过的背叛和痛苦,我们一起过自由自在的农耕生活——你愿意吗?”
    宁子蹇沉默了。
    祝宝棋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沉默,于是他笑了:“你看——你嘴上说爱我,想和我重新开始,实际上在你心里,权利仍然大于一切,包括我。”
    “为什么你非要逼我做这种选择?”宁子蹇抬头,眼中满是不解,“这与我们之间的事根本没有关系!你与皇位,我都不会放手!”
    祝宝棋嘴角的笑终于冷了。
    他说:“没有关系?你认真的吗?”
    “宁子蹇,人不能这么贪心,既要又要。你是不是忘了,你座下的龙椅到底是怎么来的?”
    “要不要我提醒你,前世你是如何带人杀进皇宫,将我从那张椅子上赶下去……?”
    他的话让宁子蹇的脸色愈发苍白,被迫想起了他试图遗忘的过去。他的身子颤了颤,急忙打断道:“别、别说了!”
    祝宝棋真的不再说了,他转而叹息般说道:“所以,我与你不可能和解,就如同破镜不能重圆,覆水绝无再收的机会。”
    “就算我同你回去,相信你会改的屁话,但其实什么都不会变。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必须要在皇位和我之间做选择,我依然会是那个被你毅然决然抛弃背叛的人——毫无疑问。”
    “我不怪你的选择,却也不会再原谅。”
    宁子蹇这样的人,一路爬上来本就是踩着累累白骨的,要他放下好容易得来的权势无异于杀了他,祝宝棋不信他也很合理。
    宁子蹇头疼无比,心里明镜一样的知道,他今天是不可能心甘情愿让祝宝棋跟他回去了。
    第47章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你到底根部跟我回去。”
    宁子蹇垂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语气听来却格外平静,仿佛也只是在问一件很寻常的事。
    “不。”祝宝棋回答的也很坚决, “不论你问我几次, 答案都是一样的。”
    宁子蹇紧握的拳头松开,他闭了闭眼, 而后精神宛若一瞬间垮了, 疲惫的对身边人说道:“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在场所有人——杀无赦。”
    应棠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下达这样的命令, 大声骂道:“宁子蹇!你这个人渣败类!你难道不怕伤了祝宝棋吗!?”
    宁子蹇回头,面上无悲无喜,淡淡的说:“就算是死的,我也要带他回去。”
    “你才应该去死!”应棠拔出腰间佩剑冲了出去, 同宁子蹇的几个近卫打在一起。
    与此同时, 其余守卫一拥而上,阿日斯兰急忙把祝宝棋护到身后, 像一头雄狮一样对着企图进犯的敌人开启杀戮模式, 手起刀落毫不手软,转眼间地上多了许多人头。
    饶是自诩见过大阵仗的祝宝棋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后仍然感到生理不适, 险些吐出来。不过他到底没那么矫情,眼下是战斗的场合, 他伸手不提四两, 绝不能拖队友狗腿自己找死, 听话的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心里也不由焦虑起来。
    阿日斯兰无愧于他草原第一的名号, 打起架来气势十足,就算同时被四五个人围困照样应对自如,可他是人不是机器,抵挡不住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迟早会累趴下死在这里。
    而应棠身上已经挂了彩,漂亮的脸蛋上溅满了不知是别人还是他的血,他杀的两眼通红浑身是伤,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拼死也要拉宁子蹇下地狱,对他的恨意滔天。
    敌众我寡,局面不会支持很久。
    祝宝棋担忧不已,看着阿日斯兰奋战的背影,内心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受他连累,说不定这会儿他早就回到草原了。
    宁子蹇许是不愿看他们,从始至终都背对着所有人,祝宝棋即便想与他说话也没有机会。
    他甚至想放弃挣扎,不如就这么跟宁子蹇回去算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阿日斯兰听到动静转头,对着祝宝棋的方向大吼道:“跑!”
    祝宝棋回神,一只利刃划破长空直冲飞速朝着他的面门射过来,他根本没有躲开的时间,只能原地等死。
    就在他以为必死的时候,有人义无反顾的飞奔过来替他挡下了这一箭。
    随着一声利箭入肉的闷哼,祝宝棋再睁眼,发觉是阿日斯兰护在他身前,他左手胳膊上直直的插着那只长箭,几乎将他的手臂射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