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的嗓音在身边颤动,教鹤云栎莫名觉得喉头发紧。
    他转而问道:“师父的情热期症状有更严重吗?”
    “嗯,有一点复发的迹象。”
    应岁与语气轻描淡写,不说具体程度,也不提让弟子帮忙的话。
    鹤云栎也忍着没有接话。
    温暖的灵气在经脉里运转,乏力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精神。思维再度清晰,感官恢复敏锐,甚至能觉察到身边人有力的心跳,比平时更重的呼吸,皮肤散发出来的体温……
    胸腔起伏间,他的呼吸也渐渐同步。
    沉默中,一个大周天的渡气终于结束。
    灵气一收回,鹤云栎便飞速站了起来:“弟子还有事,先回房了。”
    瞧着弟子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应岁与的盘算又落空了。
    之前幻想着顿顿饱,结果这一顿饱都没有啊。
    连手都摸不到了。
    要不是弟子还在对他表现出关爱与在乎,他真要以为自己被始乱终弃了。而弟子又躲他躲得紧,连套话的机会都没有。
    真相如何,就
    等到弟子说的“四天后”吧。
    ……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应岁与来给顾决云复诊,而顾决云在打量他许久过后,这样发问。
    应岁与幽幽瞧了他一眼,直接认了下来:“是啊。看三师兄一日赛过一日的可爱。”待顾决云心头被吓得一凉,他才悠悠补充,“师兄是不是想听到类似的话?”
    还是刁钻的老四。
    顾决云也说不出自己这种感觉的具体缘由。只是依凭他对师弟的了解,觉得应岁与和上一次见面时很不一样了。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情绪。
    他不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了。
    对于以前的应岁与来说,情绪是一种工具,是可以被刻意操控着,向他人传达自己想传达的信息的工具。
    但现在,他脸上是平静从容,肢体细节却透露出焦躁不安。
    ——他试图掩藏这种焦躁,但失败了。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决云随口一诈。
    短暂的僵硬后,应岁与调侃:“三师兄问这个做什么?终于要对我告白了?”
    绝对有问题。顾决云更肯定了。
    正常情况下的应岁与在心情不好时听到这种胡话,一定懒得搭理。刻意的玩笑更像在掩盖某些事情,联系四师弟最近出了好几趟门。
    说不定,这家伙真在外面遇到了一些情况。
    应岁与的话他必然是套不出来的。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顾决云在鹤云栎来送药时,叫住了他:“你师父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鹤云栎不明白他的意思。
    “特别是姑娘。”顾决云强调。
    鹤云栎更迷糊了:“三师伯为什么这样问?”
    顾决云索性挑明:“我怀疑你要有师娘了。”
    鹤云栎心里一个咯噔:“怎么说?”
    有人要给师父说媒吗?
    “你师父最近很不对劲儿,我猜他很有可能恋爱了。”
    鹤云栎松了一口气:“弟子并没有觉察到相关情况。”
    顾决云叹气:“也是。如果他真有情况,肯定是不会让你知道的。”
    身为他师弟恋爱对象的鹤云栎只能点头应是。
    同时他也疑惑:有这么明显吗?
    感情状态的变化果真很难瞒过亲近之人啊。
    临走前,鹤云栎犹豫再三,还是折回来纠正顾决云:“三师伯。有没有一个可能,就是,师父喜欢上的,不是一个姑娘?”
    不是一个姑娘?
    顾决云的脑袋顿时运转不过来了。
    ……
    回到倚松庭,应岁与又在书阁坐着。
    鹤云栎很想过去和他说说话,但又怕自己忍不住,坏了计划。
    明明才三天没和师父亲近,他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他在心里鞭笞起浮想联翩的自己:做人不能满脑子涩涩,至少不可以。
    鹤云栎克制住上前的想法,站在门口行了一礼,转身朝房间走去,并安慰自己:等到明天,等到明天就好了。
    今天,应岁与没有再试图留住弟子。
    目送鹤云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他看向一边的漏刻:四天是吧。
    已经过了三天,他倒要看弟子明天能拿出什么说法,或者说,还有什么借口。
    回到房间的鹤云栎锁好房门,从床底拿出一个上了禁制的盒子,打开,取出一本书和笔记,坐在桌边,一边翻阅,一边记录起重点。
    第四天傍晚,应岁与早早就等在了书阁中。
    回来的鹤云栎瞧见他,依旧不上前,只在门口叮嘱:“今天有些热,师父先洗洗回房吧。”
    “疏离”的距离,刻意回避的目光,使得这话听在应岁与耳中就是让他“洗洗睡吧”。
    像等了许久的铡刀终于落下,失望倒没有多少,更多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灰暗。
    应岁与冷淡地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起身离开,不再和鹤云栎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鹤云栎没有注意到他骤然的冷淡疏离,只是心事重重地转身,打算先去把松松哄睡下。
    房间内,洗完澡的应岁与坐在桌面,面前摊了一本书,但心思完全不在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