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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年年的假设是正确的,所有死掉的人都会成为这个世界里的怪物,李至善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这片森林了, 丘严有一种再也出不去的感觉。
    要么, 他们在死地寻生门, 要么, 这里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这真算得上是和神明的博弈了。”
    丘严腰间系着手臂粗的麻绳,是他从古董店里翻出来的。
    咕咕站在他身边,脸上细小的鳞片在月亮下面闪烁着莹莹光芒。
    “你要找什么啊?”
    “叫我主人。”
    丘严抬眼看他,眼珠向上微微转着,明明是向上看人,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威视感,他的嘴角平平的,没有一点弧度,表情可谓是僵硬。
    “主人。”
    人鱼没有丝毫的犹豫,瞬间向下俯身,双膝落地跪了下去。
    舌尖探出唇齿,丘严舔舐干净自己上唇的血,他最近跟自己嘴上的死皮很不对付。
    唐安言看得皱眉,拉着麻绳的手臂不由紧了紧。
    等他想把人拉过来亲一下的时候,丘严已经下了水。
    他知道丘严是在给咕咕立规矩,虽然咕咕自认是丘严的骑士,但人鱼毕竟是怪物,看他在崔珏手下逃走的时候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想要保全自己的,他只是喜欢丘严,而不是非丘严不可。
    一旦下了水,丘严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且衷心的护卫,而不是个危险时候只想着自己逃命的伪君子。
    丘严要找的东西,藏在深海的最下面,可能只是块碎裂的贝壳,也可能是艘沉没万年的巨轮,这都说不好。
    “我跟你一起下去。”
    在走去水池的路上,唐安言这么说着,被丘严瞬间制止。
    “你给我在上面呆着。”
    丘严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火,隐隐带上了些许怒气。唐安言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讨了一个吻,被他咬破了嘴角。
    麻绳湿了水,变得有些沉重,像是禁锢住灵魂的锁链,带着丘严往水下不断下潜。
    水池不算大,但是下面的水却是广阔无边,深不见底,好像陆地变成了海面上的冰层,这里则是冰层下方的深海。
    这片海域,正如咕咕所说,遍地都是红色的章鱼,几乎要将整片海域全部淹没,难怪咕咕要把他们丢出去。
    海水变得浑浊,一只发光的水母从丘严眼前游过,它的身体里全都是细小的气泡,看上去就像是煮噗了的牛奶。
    丘严见别人养过水母,如果气泡到了水母体内,长期积累便会导致水母死亡。
    鬼使神差地,丘严伸手想要帮它把气泡排出来。
    “有毒。”咕咕一把扯住他的手,“而且它已经死了。”
    说罢,带着丘严向更深处游去。
    丘严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那只发着光的小水母随海水流动飘向远方,距离水面愈加近了,身上的光好像也黯淡下来。
    就像是……早就死掉了。
    “已经逛了大半个海域了,主人到底想要什么?”
    咕咕再次给丘严头上的气泡补充进氧气,这个时候,他看见了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片遗址,准确来说,是废墟。
    只有一根雕花的柱子立在那里,像是仅剩的,迎接来人的使者。
    柱子的底基已经被侵蚀腐朽,成了藤壶和贝壳的巢穴。
    “那是什么?”
    丘严的嗓子有些干渴,声音发哑。
    “只是古时候留下的废墟而已。”
    咕咕不以为意,这里他来过无数次,提不起丝毫兴趣。
    “过去看看。”
    就在他摆动身形想要靠近那片遗址的时候,丘严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很清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什么东西碎了?
    丘严条件反射摸向自己的口袋,黄铜令牌碎成了两半,从中间齐齐断开的,和白石那块一模一样,裂口处留下了像是蝴蝶翅膀的印记,还有一小片贝壳光泽的翅膀。
    海域突然起来大风,丘严头顶的气泡被海浪席卷,霎时间破碎,窒息感顿上心头,咸腥的海水刺痛了他的眼膜。
    短暂的失明之后,一股清新的空气闯入鼻腔——
    他回到了岸上。
    丘严:?
    “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下去吗?”
    唐安言蹲在他身边,眼睛里尽是担忧。
    身上的衣服是干的,麻绳也没有被浸湿,如果不是眼膜上的刺痛感还在折磨丘严的神经,他也会以为自己还没有下水。
    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又跑进幻境中去了?!
    “咕咕呢?”
    丘严去摸自己的口袋,果然,令牌已经碎了。
    这不是幻境,丘严松了一口气。
    “说是去找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唐安言接过他手中的两半黄铜令牌,顺着裂缝仔细查看。
    “唐安言,我真的,没有下去过吗?”
    水面上浮着一只水母,身体里挤满了细小的气泡。
    “箱水母啊,要是活着还能发光呢。”银河指着水面上的水母尸体跟白石科普,“不过这么飘到这里来了。”
    丘严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
    如果他经历的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咕咕还在和令牌中孵出的东西争夺领域,说不定受了很严重的伤,丘严有些担心,他紧紧盯着水面,生怕下一秒就会有血掺着海水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