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冬暖,我想追你。”
    直到走进上宿舍的电梯,时冬暖脑内还在回放这句话。
    洗漱时,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时冬暖自己的脸。
    而是男人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与教室中一样浓烈的侵略性,被户外的月光稍稍削了些锐气,分毫不减是的呼之欲出的爱意。
    让时冬暖根本没有误解的余地。
    与舍友们互道晚安时,他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声音。
    而是男人说出这句话时的低语。
    闭上眼睛,眼皮内飘浮的红细胞构成一句话:
    时冬暖,我想追你。
    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天花板被窗外的光线切割,拼出一句话:
    时冬暖,我想追你。
    时冬暖拿被子蒙住头,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化成小精灵:
    “好闻不?时冬暖,这是他想追你的气息。”
    神金!
    时冬暖暗骂自己,裹着被子辗转反侧。
    隔壁床的老三迷迷糊糊问:“小弟累一天了,居然睡不着吗?”
    老二:“春天嘛,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老大:“草原上,一匹公狮子追着母狮子,说……”
    时冬暖,我想追你。
    掀开被子的时冬暖垂死惊坐起。
    老二和老大道歉:“对不起,我们开玩笑的。”
    时冬暖捂脸, “不怪你们。我对‘追’这个字有点过敏。”
    不能打扰舍友们休息,时冬暖强迫自己老实躺回床上,打滚一圈用被子缠住自己的身体,锁定四肢的活动。
    身体动不了,注意力无从发泄,大脑就肆意妄为。
    这一晚,时冬暖脑中被施咒似的,反反复复就是那句话——
    想追你。想追你。想追你。
    这一觉睡眠质量奇差,幸好校方次日早上放了半天假,给全校师生养精蓄锐的缓冲期,才没要了时冬暖的命。
    舍友们起床后就前呼后拥去了食堂抢早饭,问时冬暖要不要带一份,他没开机似的给不出反应。
    “老三你慢点,我追不上你!”
    追。
    触发关键词。
    时冬暖如棺中僵尸弹坐而起。
    他心神不宁地看一眼手机,发现韩嘉榆发了两条消息。
    他忐忑地点开,发送时间分别是昨晚和今早,内容赫然是——
    时冬暖,我想追……
    哦不是。
    只是平平无奇的“晚安”和“早上好”而已。
    时冬暖把手机丢开,揉着脸逼迫自己清醒:
    杯弓蛇影。
    草木皆兵。
    又不回应。
    真没出息。
    就像昨晚他大脑宕机,僵着身子借口回宿舍就逃跑了一样。
    今天韩嘉榆照常给他发消息,他还是化身逃兵,不敢回复。
    时冬暖还能怎么办?他从没想过韩嘉榆会对自己说“想追你”这样的话。
    而“想追你”这句话背后,除了喜欢,还能蕴含怎样的心思?
    韩嘉榆喜欢时冬暖。
    每每得出这样的结论,时冬暖的脑子就会针扎的气球般瞬间爆炸。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一时逃避一时爽,一直逃避一直爽。
    时冬暖锁了手机屏假装没看见对方的消息。
    但报应就是,韩嘉榆最后那句话,依旧在时冬暖耳边无限重复,搅得他心神不宁。
    下午,大学照常上课。
    时冬暖找到当节课的大教室,结果刚进门,就被“嘭嘭”的礼花声吓了一跳。
    他定睛,才发现是班级同学提前在门边“埋伏”,拉礼炮给他庆祝——
    “感谢我们万能的班长!”
    “开学渡劫期已过,我们准备给班长放一个月的假啦!”
    文学院学生多为女生,盛传“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难得摊上时冬暖这么靠谱的男班长,无论师生都榨油般使唤他。
    但大家也都把开学期时冬暖的辛苦看在眼里,繁重的大任务结束,眼下剩余的杂活她们能胜任,便自发为时冬暖分忧解难。
    课后,时冬暖先去社团报到,结果刚进门,就被抹了一鼻头奶油。
    他定睛,只见众社员举着蛋糕奶茶围着他,欢呼道——
    “为我们火遍全网的‘花嫁小妈’庆功!”
    “大功臣辛苦啦!接下来您在咱家只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好!”
    “火遍全网?”时冬暖一怔。
    江枝也怔, “你是当事人居然不知道?你们村还没通网?”
    一个晚上加一个早晨,时间可以很短,短到时冬暖脑子循环播放韩嘉榆追求的声音。
    但也可以足够长,长到网络酝酿出两个大热门,直接冲上了热搜的榜一榜二。
    榜二,是因山南大学百年校庆的顺风局,被大量引流推荐的“花嫁少女”。
    一开始只是圈内博主推荐这经费燃烧的cosplay,有评论说“小姐姐辛苦了”。
    知情人士回复“其实是男孩子哦”,然后评论区的画风就从矜持的夸奖,转为苦茶飞飞的涩涩。
    热度飙高,相关话题就破了圈,有圈外人带着偏见, “又是哪来的网红来蹭名校热度”或“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不务正业吗”。
    知情人士回复“其实是学生会秘书长+副社+班长+国家奖学金得主+省模范青年的复合型学霸哦”,然后评论区的画风就变成“始于颜值忠于才华”或“我究竟算老色批还是智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