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浑身煞气,把神兵往上一抛:“北方玄天,杳杳神君,朗朗乾坤,驱雷奔云……雷光激电,五方响应,馘灭邪宗,诛邪!”
    神兵冲天而起,飞快旋转,一道紫雷呈霹雳之威从它身上爆出,紫光在遮天蔽日大亮,丝丝缕缕如一张电网落下,把那些凶魂绞杀。
    秦流西足尖一点跃起,把神兵握在了手中,紫雷电光和她混为一体,咻地冲进了那道无形凶煞之气之中。
    你凶你煞,我比你更凶更煞!
    人兵合一。
    吞噬着那股凶煞。
    成阳子师徒二人都祭出了法宝,刚想对付那些凶魂,却不想秦流西来了一个大招,凶魂在紫雷电网被绞杀,灰飞烟灭。
    两人:“……”
    我无用了?
    再看秦流西那边,他们只看到了一柄威力无比的神兵利器,随着它吞噬的凶煞之气越多,那威压就越厉害,让人额上冒汗。
    成阳子内心不断呼叫泰城真人,我们被骗了,之前出现在天山那边的神器,果然早已到她手里。
    人兵收势。
    天空放晴。
    秦流西矗立在那,满身煞气,竟是比之前他们看到的那股凶煞还要骇人。
    成阳子师徒吞了吞口水。
    这谁敢惹?
    秦流西看过来,视线落在滕昭那边,快步走过来,道:“没事吧?”
    滕昭摇摇头。
    小人参看她浑身冰冷的煞气,都不敢皮了,乖巧地回道:“我给昭昭吃过参丹了。”
    秦流西仍不放心,拿起他的手一探,道:“还是被冲撞到了。”
    她掐了个术决,把他体内的凶煞之气给除了,又渡了一丝灵力过去。
    滕昭道:“我可以自己修炼,您不必费灵力的。”
    “这点灵力不值一提。”秦流西看了柱子一眼,道:“他没啥大碍,给他化一道定魂符吧。”
    滕昭应了下来。
    成阳子师徒走了过来,关切地问:“不求小道友,还好吧?刚才那凶煞可是那凶兽所化?”
    “和西北鬼塔一样,但它以阴魂之怨炼成极凶鬼煞,若是传开去,很多人会成为它的养分。”秦流西一边说,一边走进祠堂。
    成阳子跟在她身边,道:“这些石獣化凶,所引出来的不是灾难,就是炼成这样凶煞的妖邪之物,到底作什么用?人若都死了成为阴魂,甚至变成这样的煞鬼,这方天地岂不是成了鬼蜮?”
    秦流西说道:“一个小世界存在,靠的不就是万物么?万物生,则生机磅礴,天道规则自然存。万物枯,则寂灭,而天道……”
    成阳子想了想万物枯的画面,毛骨悚然,道:“他当真有这能力?”
    “天道若想自救,则会压制他。但不说他有没有这能力,光是弄出这些东西,你看如今这世间乱不?我们这些修行者,还能安心修行不?”
    成阳子摇头,光是诛邪正道,就要花去他们不少的心神甚至修为,哪能安心修行?
    不是人人都像秦流西这样天赋异凛的天生道种,修为高,精神力强悍,灵力仿佛永不枯涸,事实上,在这灵气匮乏的世界修行,很多道士连画一道灵符都要费不少灵力。便是自己,画普通的平安符不在话下,但若是高阶的,如五雷符那样的,画成一道,也要闭关修养几日,所以等闲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用。
    哪里像秦流西他们?
    成阳子看了压在柱子身上的灵符一眼,再看滕昭拿出一叠符,翻了翻,抽出一张定魂符,直接化了落在他的嘴里,眼角一抽。
    一叠灵符,这万恶又富贵的清平观!
    大家都是道家之人,有天赋的道种怎么就只落在它家,他们白云观,难道不配?
    成阳子瞥向自己的徒弟,嫌弃之色不加掩饰。
    素明也被滕昭的豪横给酸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师父他老人家嫌弃的眼神,顿时木了。
    秦流西继续道:“光是处理这些石獣引出来的麻烦,就已经费了我们不少的人和力,有些石獣甚至还要担上因果,这分明在拖我们的脚步。”
    她话音落下,微微一顿。
    是啊,这些石獣会拖修士修行的脚步,也会消耗他们的灵力和精神力,等到了兕罗要爆大招的时候,他们便是想帮忙,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但漠视它们么,那死的人和引发的灾祸会很多。
    修行之人多数不管俗事,那是不管俗人可管之事,但俗人管不了的事,比如这样的妖邪,他们当管。
    管俗人管不了的事,这才是卫道!
    可兕罗偏要在正道面前摆出这么一个选择来,管,拖脚步,不管,它们就是个瘟疫和爆破符一样的存在。
    正道,进退两难。
    秦流西垂眸扣着左手食指,这家伙,真是个坏种!
    第1212章 活久了,死一死也无妨!
    走进祠堂,秦流西就看到了那披着红绸的石獣,因为凶煞之气被吞噬抽离,石獣的头裂开了一道口子,但那石獣上的阴寒邪恶的气息,仍让人万分不适。
    她走过去,掀起那红绸,用意念刻出来的邪恶符咒在夔牛身上,散发着黑色晦暗的恶念。
    秦流西的手摁在了上面,意念伴随着业火一出,石獣在她的手下化为齑粉,恶念在火光中消失。
    成阳子的心突突乱跳。
    而随着这个石獣消失,远处的兕罗半睁着眸,温润的脸似笑非笑。
    快了。
    清理了那一堆齑粉,秦流西走出祠堂,柱子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人还是有些呆滞。
    秦流西让滕昭给他念了一遍安神咒,一行人又往那汪小全的家去。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在进进出出的忙活着。
    几人到了后,村长立即迎了上来,刚想开口,秦流西就说石獣已经毁了。
    “这只毁了,我们还能重新请石匠雕一只吧?”村长连忙问:“我们村里也供奉了几十年了,如今它毁了,再重新请一尊继续供奉也是可以的吧?”
    秦流西道:“请神要虔诚,神降也有讲究的,缘起缘尽,自从祠堂内的那瑞兽变成凶兽,它和你们举子村的缘分就尽了,再请也请不来,所以大可不必。”
    村长闻言,面露失望和黯然,道:“我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秦流西淡淡地道:“保全了村子,你就已经能见历代祖宗了,若是你今日非不让我们进,那你们村这些人,一个不留。”
    村长瞳孔一缩,浑身颤抖。
    这,这么可怕的吗?
    村长咽了咽唾沫,向秦流西行了一个拜礼,道:“多谢大师相救,若是不嫌粗茶淡饭,请大师用过晚膳再走。”
    秦流西摇头:“给老太太超度过了,我们便会离开。”
    她想了想,又从乾坤袋拿出两张银票,递过去:“买些粮食,给村民分一些吧。”
    村长愣住了,颤抖着手接过来,当即向她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滕昭和素明一起给那怨念不散的汪老太太超度,秦流西则在外坐着,听成阳子说着这大半年所遭遇的不公。
    秦流西其实早就从滕昭他们的口中得知道门如今的处境,有先帝着力打压道门的影子了,要说这里面没有圣人的主意,她说什么也不信。
    “他可真是狗,想要修炼长生的时候就一口一句仙人,不遗余力地捧着不说,还要修道宫,现在却是要打压道门。啧,也不知道他的老脸疼不疼。”
    秦流西的拳头硬了。
    成阳子轻咳一声,道:“也有些妖邪从中引导之故,连续两年没有好日子,百姓们心中有怨,自然而然就信了。”
    秦流西说道:“难为道友们了。”
    成阳子呔了一声:“你这话就是埋汰我辈中人了。这济世救世,从来就不是一个修士或是一个观庙的事,而是我辈修行中人不可漠视的。若都贪生怕死,那一颗道心也永远止步无前了。”
    “放心吧,他也发不了多少威了。”
    秦流西这话一出,成阳子和她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都是能观星象的人,自然知道她这话代表什么。
    一阵风吹来,带来冷意。
    “起风了。”成阳子呼了一口气。
    十月深秋,起风了。
    别过成阳子师徒,秦流西带着滕昭再次满大灃跑,他们成了阴路的常客。
    只要接到了封修和泰城真人的传信,她亲自去破那些石獣,神兵的煞气越来越重,威力也越来越大。
    而它和秦流西的默契也越来越足,人兵合一的契合度,也让无数妖邪胆寒。
    十二月冬,帝星黯淡无光。
    秦流西结束游历教学,让滕昭他们回清平观,这大半年他们渡了不少人和鬼,也得了不少功德和信仰之力,都各有所得,滕昭的道术医术早已扎实,修为稳进。
    她自己更是完全收敛起来,宛如一把即将出鞘的神兵,蓄势待发。
    “你是我的徒儿,也是清平观的少观主,下一任观主,若我不在,清平观的全凭你决策做主,守着师门。帝星无光,即将陨落,大灃来年会比今年更难,要如何保住清平观的火种,靠你啦,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记住啦?此外,我看过你的命盘,你命中只有一徒,将来若是做了师父,须得记住为师所教导:叛我师门者,誓死必诛!”
    滕昭蹙眉:“您要去哪?”
    “我要回清平宗遗址闭关布炼阵盘。”秦流西并没有瞒他,语重心长地道:“所以,清平观的辉煌,就靠你延续了。记住,清平观当烧最粗的香,塑最闪的金身。”
    小人参垂头耷脑的,掀起眼皮暼她一眼,沮丧不已。
    滕昭面容冷傲:“您这是要撂挑子了。”
    “瞎说,没有的事。”秦流西不看他:“帝星将落,我就是先前去看个热闹。”
    滕昭冷笑,骗子。
    秦流西看他一脸不信的样子,心道自闭小孩儿长大了,也不好骗了。
    她只得看向小人参,道:“你就陪着昭昭吧,好兄弟,不离不弃。”
    小人参默默递出一条拇指粗的参腿:“不是说要炼丹吗?最好的就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