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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又成宠妃 第80节

    姜榕说这话时,是真将自己与代国夫人视作两代人,一来是因为代国夫人素来打扮老气,平日都是酱色、褐色、土黄、暗红、深紫之色;二来事因为代国夫人经常带他的儿子和女儿,而他们是代国夫人的外孙外孙女。
    郑湘闻言笑着欠身谢恩:“我和阿娘承你的情。”
    蕙香禀告完事情,就回去照顾小公主。天阴沉得厉害,但是小花仍没有回来。
    郑湘又派人去催,这天只怕要下大。她又想起后日的马球赛,若天不好,少不得要推迟,终究不能完美。
    一道闪电照亮晦暗,俄而霹雳之声乍起,大滴的雨砸在竹梢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这时有小寺人过来禀告,说四皇子在凝翠堂,四皇子说等玩伴们都被接走,他再回来。
    郑湘气笑了:“小孩子还没有腰高,竟然说起大话。”
    姜榕则笑起来:“这孩子讲义气,像我。”言语之中都是自豪。
    郑湘无奈地摇头,对小花的做法倒是满意。诸小孩之中,也唯有他带的人最多,若他走了,这样风雨如晦的天气,小孩呆在昏沉沉的室内,只怕会吓着。
    “你送些雨具灯笼和羊车过去,谁若想走或雨小些,就护送他们回去。他们都是一群小娃娃,这样的天气别被吓着了。”郑湘想毕,吩咐道。
    小寺人领命,披着蓑衣蓑衣,冒雨而去。
    殿内点起了蜡烛,一片温馨。郑湘将心放下来,拈起一块桂圆干往嘴里放。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打在竹叶芭蕉之上。
    雷雨声将其他的声音遮住了,喧嚣之中竟然透着一股静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雨才渐渐变小,而姜灿也从凝翠堂回来了。他从羊车里跳下来,来不及撑伞,踩着水就往室内跑。
    金珠追着喊:“天黑地下滑,小皇子慢些,慢些。”
    姜灿进了正厅,不见父母,蹑手蹑脚,扒着东暖阁的月亮门,往里面探头。
    “快进来,吃饭!”郑湘叫道。
    姜灿笑嘻嘻地跑过去,姜榕上下打量一番,身上的衣服干燥,只有鞋子边缘湿了,便道:“换了鞋,再过来。”
    姜灿撇嘴,只好去了,换好回来坐在专门的椅子上吃饭。
    “你娘为了等你,这会子才吃饭。”姜榕说了一声。
    姜灿转头看向郑湘,笑道:“阿娘最好了。”
    “吃吧,赶紧吃完,赶紧睡觉去。”郑湘笑道。
    用膳毕,姜灿突然问:“爹,阿娘,我什么时候能读书啊?”
    郑湘听了,想起姜灿今年四岁了,搁在有些世家倒是可以启蒙了,刚想说话,就听姜榕思索道:“读书啊,看你表现,你表现好了,就给你找师傅。”
    姜灿闻言,认真地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
    郑湘听到这话,突然笑起来,见姜灿看过来,摆手道:“对对对,你爹说的对。”
    姜灿心满意足地和爹娘一起坐车回了碧梧院。待他回去了,郑湘才问姜榕道:“你为何那般说?小花既然想认字,就教他罢了。”
    姜榕抻了抻双臂,一面脱下外套抛到屏风上,一面道:“认字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他年纪还小,且让他玩两年,等他上学了,就要肩负起自己的担子。”
    郑湘听了,想了半响,最后道:“你说的有道理。”小花是中宫之子,姜榕又喜欢她们娘三,将来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一旦立了太子,朝中的文武大臣只怕要紧盯着他,一言一行若不合乎规矩,就要加以弹劾了。
    两人伴着雨声安置睡下,次日天竟然晴了,天空与离宫经雨水冲洗,变得极为明净,窗外的梧桐也洗得新翠至极。
    郑湘看着洗去尘埃的殿宇,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又过一日,郑湘早早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打扮,换上簇新的衣服。
    “你难得穿明黄的衣裳。”姜榕坐在榻上,见郑湘穿了一件明黄色绣凤凰牡丹的宫装,头上满是金银珠翠,华丽雍容,恍若神妃仙子。
    郑湘在姜榕面前转了个圈,笑道:“今日算是正式的场合,得把皇后的披挂穿上。”
    姜榕赞道:“倒是这个理。”姜榕今日见状倒是想去看看,只是不合乎身份,只能耐着性子等几日后的决赛,再帝后同行。
    郑湘用过膳,坐上轿辇往马球场而去。此刻马球场的坐席上,人几乎都到齐了,只待皇后前来。
    众人拜见之后,郑湘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女官呈上签筒,让十六支队伍抽签组队,上午两场下午两场,决出八强后继续比赛。
    第一场比赛开始,郑湘坐在高台之上,眼睛盯着场中的女娘策马奔驰,飒爽矫健不输男子。
    其中有一女执缰挥杆,动作之利落,时机把握之准确,令人叹服不已。
    “哪个穿红衣骑黑马的女娘是谁?”郑湘问道。
    右下首的高老夫人笑着回答:“启禀娘娘,她叫万晴,是京城富商的女儿,擅长打马球,臣妇孙女听说了,就邀请她过来。”
    高老夫人自荐自家孙女高秋芳为队长,当初宫外为求擅打马球的女娘争疯了。平民之家只要马球打得好,就会被邀请参赛。
    郑湘颔首,又继续看场上的比赛,倒是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人。比如徐绫墨那么清秀文弱的人,上了场,竟然是另一种风姿,令人惊叹不已。
    第86章 打架
    马球比赛经过几日的激烈角逐,产生了四强队伍。郑湘印象中娴静温和的女子到了马球场如同到了战场一般,一球都不让,激烈地直让人热血沸腾。
    郑湘看得心中蠢蠢欲动,恨不得亲自下场,然而她一下场战况就不同了,就如朝中重臣陪臭棋篓子姜榕下棋一样。
    她又不是姜榕,看什么人情世故?
    如今行宫里外的人都比赛上了心,也有了各自支持的队伍。
    郑湘见了宫中人心浮动,索性说留几个看屋子,愿意去的宫女太监都可以去看。众人无不欢欣雀跃。
    金珠新柳等随身侍奉主子的大宫女都要去,碧桃红樱等小宫女也要去看。
    金珠正要点谁留在碧梧院看屋子,蕙香笑道:“我留下吧。代国夫人将小公主照料得十分周全,再者有奶娘嬷嬷们在。我留在殿内,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能拿个主意。”
    金珠闻言笑道:“那好。小环宝忠,你们两个去给夫人说一声,明日请她老人费心。”一个小宫女和小寺人忙应了。
    殿内有几个对马球不感兴趣的或者身上不舒服的,都说留下看屋子。
    金珠分派好,小环和宝忠就回来,回了话:“代国夫人笑着应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早她就过来接小公主。夫人还夸了蕙香姑姑心细谨慎。”
    金珠听了,笑道:“都散了,明日去看马球比赛归看马球比赛,不许误了事。要是误了事,纵使娘娘揭过去,我是要罚的。”
    “是,我们记着了。”宫女寺人纷纷笑着道。蓬莱殿的王公公也留下了心腹,他是最谨慎不过,越到忙乱也要将心提起来。
    次日一早,众人簇拥着皇后皇子公主等人来到马球场,受过礼后,便宣布开始。
    今日胜出的两支队伍便是将来的冠军和亚军,落败的队伍也要决出季军。
    郑湘看好的高秋芳队伍无奈落败,因为综合实力不强,无缘冠军之战。万晴只能争夺季军了。
    她坐高台正中的榻上,面前设有大条案,上面摆着果品和酒茶,小鱼靠她坐着,手里捏了糕饼,眼睛盯着远方,竟然忘记了吃,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看懂了比赛。
    左手边是陆凤仪,右手边是高老夫人,其他诸人依次按品级辈分朝左右折去坐定。
    小花爱凑热闹,又坐不定,带着人围着马球场到处跑,一会儿趴在栏杆上看比赛,一会儿和玩伴们玩耍做游戏。
    天光晴美,郑湘看得心情舒畅,回来之后仍意犹未尽,和姜榕讨论起马球场上的事情。
    郑湘这些日子的心神都被马球占去,每日为了看比赛都是早出晚归,姜榕心中不免吃味,想要说上两句,但看到她明快的笑容,万般想法又都散去了。
    “女人打马球有什么好看?”姜榕道:“军队之中的马球才激烈,看得人热血沸腾。”
    郑湘不满,冷哼一声,只道:“待后日,你去了就能见真章,留下来的人自然都是极强。”
    “那我拭目以待。”姜榕笑呵呵道。
    “绝对让你刮目相看。”郑湘满怀信心道。
    两人正说着,司宝女官求见。郑湘叫人进来,司宝女官行了礼,道:“启禀娘娘,司宝司已经制好马球比赛的奖品,还请娘娘过目。”
    司宝身后的三位女史上前一步,将托盘上的物件呈上来。姜榕看过去,只见每个托盘上用红缎子衬着十个骑马挥球的仕女像。
    每个摆件约莫巴掌大,三四寸高,每组要么金光璀璨,要么银光闪耀,要么光泽温润。
    姜榕一愣,吃惊地看向郑湘,这不会真是金银打造的吧。
    “太多奢靡了……吧。”姜榕心肝颤颤巍巍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如今是皇帝,事事都要花钱,将来还有花钱的大头,再加上他布衣出身,对于百姓的开支烂熟于心。
    若用黄金塑个郑湘的等身金人送给他的皇后,他不心疼;若用金银赏赐有功将士,他也不心疼。但是看到这个,他心疼了……
    郑湘瞥了一眼姜榕,冷哼一声。这马球比赛她明年想举办,后年也要举办,年年都要举办,这花费自然要控制了。
    她原想用金银铜各打造一套奖品,但司宝给了单子,就迟疑了。一只黄金仕女骑马像所需要的黄金比她一整套首饰用量还多。
    她的黄金首饰很多都循环用,款式老了融化重新打造,不鲜亮了炸一炸。她也是会当家过日子的人。
    “你自己瞧瞧去。”郑湘嗔道。姜榕听了,伸手将金像拿起,不重,原来是中空的。
    司宝女官上前一步笑道:“皇后娘娘节俭,这组是铜鎏金,银色的那组是铜鎏银,最后一组是铜。”
    姜榕回过神,将铜鎏金像放回托盘中,面上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做得很好。”
    郑湘轻笑一声,上前随手拿起铜像,翻转底部,只见上面刻着“显德五年”的款,道:“等比赛结果出来了,再在上面刻下人名。”
    司宝忙应了:“是,娘娘。”郑湘摆手,让众人退下,然后猛地转身,朝着姜榕佯怒道:“来说说,你刚才怎么想我的?将我看成了什么人?”
    姜榕忙道:“那铜像金银璀璨,瞧着真如金银一般,这司宝司的手艺真是令人叹为观之。原先,我瞧着他们只会做首饰,将钗环花钿打得如真的一样,可见是我孤陋寡闻了。”
    “湘湘,你头上戴着的这支大凤钗在阳下光华璀璨,凤凰口中的珠子色泽温润,栩栩如生,真不知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郑湘伸手扶凤钗,脸上露出笑容,要不这凤钗支撑着发髻,非要拿下来给姜榕细瞧。
    她取下一支花头钗,凑近姜榕,说起上面的花纹工艺来。
    “这朵是牡丹花的式样。”郑湘解释道。
    姜榕庆幸了一下,顺着郑湘所指看了半天,但左看右看瞧着不像,郑湘头上簪过牡丹真花的,重重叠叠的花瓣,也唯有此花衬出郑湘的真国色。
    “意会意会,这是传下来的牡丹花样式,此外还有莲花、梅花、杏花、桃花、菊花、芙蓉等式样。”郑湘解释道。
    姜榕恍然大悟,低头看了眼能说出许多名头的头饰,他还是有些分不出。
    “算了,给你说了也白说。你去批阅奏疏去,我回碧梧院把这两日的宫务处理下。”郑湘的目光带着嫌弃,起身道。
    姜榕将人送出门,长松一口气,然后精神又提起来了。这一关糊弄过去了,若是算后账就麻烦了,还得想办法。
    父母都有事,代国夫人照料小公主,小花如同进了山林的猴子,上蹿下跳,招猫逗狗,差点落到猫憎狗嫌的境地。
    小花认定了李泉、何泰等几人,日日找他们玩,纠集一些小孩子,浩浩荡荡,霍霍院中的花鸟虫鱼。
    不等姜榕想出办法,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就见梁忠通禀说,小皇子、何将军并多位小郎君求见。
    姜榕挥手让他们进来,只见殿内跳进来许多个小团子,只不过瞧着凄惨,有的衣裳撕破了,有的满身污泥,有的头发乱糟糟的,有的脸上挂着几道血痕,还有的额头上顶着油皮……各个红了眼睛,梗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