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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2章 确认过眼神
    “立正——敬礼——”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这是红星厂护卫队执行过无数次升旗任务中最平常也最特殊的一次。
    因为从今天开始,红星厂保卫组所有纪律队伍将迎来大整编。
    取消了原有的护卫队、巡逻队、消防队、监察大队等编制。
    在原有的纪律队伍基础上,整编重组了三支集团直属队伍,暨:红星钢铁集团保卫总队、消防总队、监察总队。
    也是从今天开始,保卫组率先走出了自我变革的第一步,实现了管办分离,业务队伍专业化的新突破。
    按照红星厂保卫组组长李学武提请管委会讨论通过并实施的《红星厂保卫工作管理办法》规定,除特殊情况外,保卫机关工作人员将不再参与一线工作业务……
    管办分离是红星厂实现集团化,整理整顿机关管理工作的第一步,也是专业化管理和执行的关键一步。
    继保卫组之后,销售处、生产处等业务管理部门也将逐渐实现管办分离,厘清管理和业务职责。
    也就说,同保卫组一样,组织管理和一线执行这样的脑袋和手的关系会变得清晰可控。
    很多人都察觉到了,保卫组的天变了。
    刚刚合并了一年多的大组级组织结构又将面临着拆散重组的命运,就像《三国演义》里写的那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样。
    拆结构,保卫组要拆分成保卫工作和监察工作,这是必然的,苏副主任到任以来一直都在推动这项工作。
    拆业务,三支专业队伍的成立是符合时代和工作需要的,也是符合管委会组织管理需要的结果。
    拆是拆开了,接下来怎么合大家还不知。
    传言中也多是猜测,一会说要成立监察处,一会说要合到组织处,还没有人从领导口中得到结论。
    销售处也是一样,应对管理和业务需要,先一步成立了津门贸易管理中心,继而筹备成立国际事业部。
    在李学武的建议和支持下,销售处又实验性地成立了红星汽车(京城)销售分公司。
    半年多的时间里,管理和业务分离的条件已经很成熟了,也是时候组建和培养专业的销售队伍了。
    所以,保卫组实现了管办分离后,销售处也将调整人事关系,厘清管理和业务的关系,实现销售专业化。
    红星厂所有业务部门,都将开始集团化和专业化的组织变革,不仅仅是保卫组和销售处。
    以成立专业厂、分公司、专业队伍等等形式展开。
    只是对比保卫组,其他机关和部门没有这样庄严的仪式感和较为具象化的程序。
    摘牌,挂牌,换装……
    4月2日,星期三,李学武在保卫组副组长王小琴、于德才、邰俊才、周泽川等人的陪同下,参加了消防总队的摘挂牌和换装仪式。
    “两年前,红星厂还没有专业的消防队伍。”
    李学武站在小操场上,看着正在列队换装的消防总队干职工,感慨着说道:“时间过的真快啊——”
    “我记得我刚调来京城的时候,这里还是个小院子,”于德才微笑着接了话茬,看了李学武问道:“原来是汽车运输队的汽修站对吧?”
    “是,汽修站。”李学武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外,手指了对面说道:“正对着运输队嘛。”
    “从无到有,从有到优。”
    于德才点点头,说道:“包括轧钢厂在内的,红星厂所有分厂,不仅都有了专业的消防队伍,还建立健全了消防管理制度,有了应急管理的专业培养体系。”
    “到今天我还是很骄傲地跟同行们说,全行业、全系统,我们红星厂是走在了应急管理的前列啊。”
    他目光看向了李学武,认真且钦佩地讲道:“这全赖秘书长您的高瞻远瞩,才有了今天的大好形势啊。”
    “最后一次作为保卫工作主要负责人来调研,我就不跟你谦虚了啊,哈哈哈。”
    李学武笑着看了于德才,同众人开了句玩笑,这才认真地讲道:“是集体的功劳,是团结的荣耀啊。”
    “我对于副主任的话很是认同,”王小琴微笑着说道:“只有接触到保卫组的工作,我才认识到今日之成绩有多么的难得,说您的领导之功并不为过啊。”
    “我这一棒是要交给你了,是非功过就由你来验证了,”李学武笑着看向了王小琴,坦然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请你要多多批评和纠正我的错误啊。”
    “秘书长谦虚了,我还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抄您的作业吧,哈哈哈——”
    王小琴同李学武,在于德才的配合和支持下,当着其他两位副组长的面坦然地“谦虚”了起来。
    当然了,在邰俊才、周泽川眼中这绝对不是谦虚,这是商业互吹啊,跟这演他们呢。
    在激昂的伴奏音乐声中,李学武将新的旗帜交给了身着新服装、新徽章的消防总队总队长曹志强同志。
    李学武在总队长曹志强的邀请下,向今天执行换装仪式的消防队员发表了激励人心的讲话。
    ——
    最后一次视察活动,李学武表现的很是轻松。
    其实从他担任管委办主任,并一跃进入管委会,担任秘书长一职,保卫组就已经进入到了后李学武时代。
    王小琴的突然介入,以三支代表的身份兼任了保卫组的第一副组长,很多人就死了这份多余的心。
    李学武并没有立即交出手里的权利,也代表了保卫组主要负责人的变更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
    即便有两位副组长调入,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大局。
    这是管委会的意见,也是李学武的意志,三支代表王小琴接任保卫组负责人已成定局。
    而王小琴来到红星厂兼职,也得到了卫戍区和卫三团的支持,这是双赢的局面,也是成熟的经验。
    有卫三团其他同志的帮助,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来了解红星厂,了解红星厂的保卫工作。
    李主任遇刺,李学武主动请辞,加快了王小琴掌握保卫组,尽快完成工作交接的节奏。
    从消防总队的大院里出来,李学武叫了王小琴漫步往回走,并没有留下其他人。
    而包括于德才在内的三人也都清楚,工作紧锣密鼓的交接过程中,李学武一定有很多话要跟接班人交代。
    至于说于德才会不会多心,觉得李学武不信任他,不支持他上位,没能接下保卫组负责人的岗位而心生不满和怨恨。
    关于这一点,李学武不好说,因为人心叵测。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就是于德才有自知之明。
    苏维德不是一个好相处的领导,保卫组正面临着结构变革,负责人这个位置不好干。
    于德才应该很清楚,他没有资格和底牌能够得到苏维德的支持和欣赏,更没有信心得到组里的支持。
    他不是一个能够挑大梁的性格,多年的办公室主任角色,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再无锐意。
    而王小琴就不一样了,这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丝毫不畏惧苏维德这只老乌龟。
    就算他有龟甲,可也不敢露头伸爪。
    就在上个月的月末,也就是3月30号,《人民大报》发表了***的最新指示:
    管委会的基本经验有三条:一条是有变革干部的代表,一条是有三支工作的代表,一条是有变革群众的代表,实现了变革的三结合。
    管委会这种“三结合”的临时组织管理机构,在不同的部门、不同的时期,“三结合”的情况有所不同。
    但就目前红星厂管委会来讲,变革干部代表李怀德当仁不让,是他打响了红星厂大学习变革的第一枪。
    三支代表就不用说了。
    卫三团与红星厂联系紧密,合作密切,在兵事训练、保卫安防、组织建设等多个方面有合作和交流,王小琴来红星厂得到了管委会全体成员的支持。
    最后一条,变革群众的代表,这个条件有些特殊。
    因为红星厂在进行大学习活动和生产工作变革的时候,群众是以多种形式和集体的身份参与进来的,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进行。
    所以李怀德也是力排众议,以李学武身上那些奖章为由,推了他一把,担任了管委会的秘书长职务。
    现在的苏维德就很难受了。
    首先是保卫组负责人的变化,在他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相关的决议,让他很被动。
    其次是李学武调任管委办,三支代表王小琴接棒,让他在话语权上受到了很多的挑战。
    因为作为三支代表,王小琴是能够参与管委会工作讨论的,同他一样拥有影响红星厂工作决议的话语权。
    当然了,管委会体制下,李怀德永远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争了也没多少,可不争又觉得好气。
    最后便是工作的执行,在得不到业务部门负责人的支持,他的很多想法都成了空想,说出来都不顶人放屁。
    他现在指挥不动李学武,未来更钳制不住王小琴。
    可以这么说,他这个保卫工作主管领导当的啊——憋屈。
    ——
    4月3日,李学武按照组织工作需要,签署了保卫部门全体纪律队伍的轮训动员令。
    此次参与轮训的队伍包括了全体保卫、消防、监察部门。
    同时,厂民兵管理办公室向全体民兵发出了轮训的号召。
    按照基干民兵训练和管理需要,训练目标至少要脱产三个月,这对红星厂的生产工作来说是个挑战。
    而李学武大胆地要求保卫处根据部门所属执行队伍和基干民兵的工作需要,将轮训队伍按照全年训练目标分成了若干组。
    也就是说,参考过去两年的训练经验,每个月、每个部门、每个厂都有作为基干民兵的职工参与为期三个月的轮训。
    轮训的地点包括总厂、分厂、训练场等等区域,各分厂保卫部门按照统一规划,自行配合当地的训练目标制定训练计划。
    特别的,李学武还在轮训令中要求,联合工业学校将在暑假期间对各年级学生开展为期一个月的基础兵事训练。
    与以往的基干民兵训练大纲不同,有异于常规的队列、射击、投弹、爆破和战术训练等训练内容,李学武在保卫处组织编写训练大纲的时候做了以下几个方面的要求:
    第一,增加了兵事理论教育,要求基干民兵要学战斗本领,也要学习理论。
    包括国防知识、兵事思想、兵事历史、兵事法规等,重点要求提高基干民兵的国防观念和法律意识。
    第二,规范了战术动作训练,包括基本战斗动作、战术基础动作、战斗操练等等,要求提高基干民兵的单兵作战能力。
    第三,强化了轻武器射击训练,要求掌握枪械的基本构造、性能、操作方法和射击技巧,提高射击精度和速度。
    第四,补充了体能韧性训练,通过跑步、障碍、器械等形式,强化了力量、速度、耐力、柔韧性等方面的训练内容,增强基干民兵的体质和战斗力。
    第五,添加了应急救援训练,学习地震、洪水、火灾等自然灾害和突发事件的救援知识,提高基干民兵的应急救援能力。
    第六,丰富了通信联络训练,有改以往单一的无线电通讯,增加了有线通讯、运动通讯、建议信号通讯等形式,要求掌握通信装备的使用和维护,提高基干民兵在实战中的通信联络能力。
    第七,加强工程作业训练,要进行简易工程建设和维护,如挖壕沟、修筑掩体、架设桥梁等,提高民兵的工程作业技能。
    第八,强化防卫作战训练,学习城市防御、要点守卫、反恐维稳等战术,提高基干民兵的防卫作战能力。
    第九,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进行组织的路线、方针、政策教育,强化基干民兵的政治觉悟和忠诚度。
    第十,特别增加了心理训练,要关注培养基干民兵的心理素质,提高应对战争和突发事件的心理承受能力。
    红星联合广播电台全时段插播了这一轮训动员令的消息。
    透过无线电讯号,播音员于海棠用嘹亮清脆的嗓音宣读了李学武在动员令最后做出的指示:
    要求全体基干民兵严格按照训练科目及内容,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敢于战胜一切困难,敢于压倒一切敌人,坚决完成组织和人民赋予的新时期使命任务努力训练,为全面提升民兵的军事素质、战斗能力和应急救援水平,为国防和地方建设贡献应有的力量。
    ——
    “领导、领导,找您有事。”
    李学武从主办公楼的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撞见了一身干练女士行政套装的于海棠。
    (附:当时的干部装也还行)
    “干嘛,你不会是又来堵我的吧?”李学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脚步没停,边下楼边说道:“我真的没时间。”
    “哎呀,不是说采访的事——”于海棠同李学武身后跟着的周苗苗笑了笑,追着李学武下了楼,“瞧把您给为难的。”
    “哈哈哈——”李学武没在意她的语气,笑着说道:“只要不采访,不去录节目,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说。”
    “您现在可是我们的主管领导呢!”
    于海棠听他这么讲,娇嗔着说道:“有您这么不支持我们工作的嘛,那往后谁还来信任我们了。”
    “再说了,从去年年初我接手广播站节目变革工作以来,邀请了您多少次了,每次您都拒绝我——我们都没信心工作了!”
    “瞧你这张嘴,真不愧是红星厂金牌广播员!”
    李学武点了点她,道:“我现在忙的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你可行行好,饶了我先!”
    “好好好,先不说采访!”
    于海棠也是打蛇随棍上的主儿,知道李学武难请,今天的机会难得,还不是赶紧说正事?
    “我知道咱们厂正在投建广播电视大楼,这大楼还没建成,新设备我先不跟您要,”她笑着挽了李学武的胳膊说道:“您能不能先支持一下我们的文艺节目人才建设工作需要啊?”
    “什么广播电视大楼?”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示意了她下台阶要小心,嘴里强调道:“那是文艺出版社的大楼,这咋还成你们自己的了?”
    “我们跟厂报各叫各的。”
    于海棠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这叫各凭本事,争优争先。”
    “好么——从这儿争优争先啊?”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走下了楼梯,进了大厅问道:“说说吧,你要我怎么支持你们那个文艺节目人才建设工作需要啊?”
    “我可不是为难您啊!”
    于海棠松开了李学武的胳膊,认真地说道:“您也知道,文艺广播节目在周边和系统内,咱们厂算是开了先河了。”
    “就算是想要跟同行学习先进工作经验,也没有咱们这样丰富的节目形式,”她看了李学武询问道:“您看能不能让我去文艺宣传队挑选有思想、有潜力、有真正实力的专业演员啊?”
    “我保证,绝对会把文艺节目做好,争取做的更专业!”
    “专业的事请专业的人。”
    李学武走到了大厅门口,思索着点点头说道:“你的这个工作思路是对的,但还是有些狭隘。”
    “有潜力,有思想,并且愿意从事广播文艺工作的,可不仅仅只有文艺宣传队有好苗子啊。”
    他点了点于海棠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的基层队伍,一线工人里也有优秀的文艺代表?”
    “当然了,我并不是否定你的建议。”
    李学武拍了拍她的胳膊,说道:“你去文艺宣传队挑选骨干来充实文艺节目人才需要这一点没什么问题。”
    他回过头给周苗苗交代道:“你帮我记一下,回来帮我联系宣传处问一问,看能不能组织个宣讲会。”
    “这也算是业务人才调整了,给文艺宣传队多一份选择。”
    “好的,领导,下来我就安排。”
    周苗苗认真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李学武现在没有秘书,大办公室里逮着谁谁就跟着他出门办事。
    今天是她主动找的李学武,目的也是见缝插针,多跟着他接触联系,也是为了学习。
    “但我有个前提啊。”
    李学武走下台阶,在上车前给于海棠强调道:“部门间调动工作和岗位,要征求职工本人的意见,不能来硬的。”
    “我明白——”于海棠笑着说道:“强扭的瓜不甜嘛。”
    “那就好,我回来再说,”李学武见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广播站你们做的不错,要多学习、多创造。”
    “谢谢领导的叮嘱——”
    于海棠站在了车边,笑着客气道:“那我等您回来。”
    嗯,声音有点甜啊——!
    周苗苗听说过关于于海棠的一些历史,被这一声高甜的“等你回来”勾起了一些记忆,上车前特别看了她一眼。
    而这个时候,于海棠也看向了她。
    双目对视,光影交错。
    确认过眼神,是一样的狠人!
    一个敢于“奉涎”,一个敢于“担裆”。
    ——
    说工作忙,不愿意接受于海棠的采访,李学武可并非托词。
    因为他是真的忙。
    乘坐鸿途一号小客车,马不停蹄地先是看了厂办公大楼双子楼的建设施工现场,又赶去了丰台看新京一轧钢厂的选址。
    盯着红星厂办公大楼的建设很正常,去看新京一轧钢厂的选址干什么?
    你可说了呢,关系大了。
    红星厂同京城工业早有约定,红星厂坚持要迁轧钢厂去往钢城,节省运输成本和建设成本。
    更是为了完成亮马河工业区的整体建设规划,迁走重工业。
    可京城工业不舍得轧钢厂这么好的重工业资源,双方僵持了一局,达成了最终的约定。
    既然红星厂要在钢城建设全新的轧钢厂,使用全新的设备和全新的生产工艺,那旧有设备和技术将面临淘汰的局面。
    说是旧设备,可此前红星厂并没有新建工厂的计划,每年都有设备更新和改造,所以是比较有生产力的轧钢工业。
    红星厂不要这些工艺和设备了,京城工艺又舍不得,双方一拍即合,在丰台选了块儿地,建设新京城第一轧钢厂。
    好了,红星厂要负责协助新京一厂的选址、建设、拆迁和恢复生产力等等一大堆的工程,直到这里完全自主运营。
    有人问了,红星厂这是闲的吗?卖设备还带手把手教的?
    这不是闲的,这是为了省钱。
    新厂还没建成呢,旧厂还没拆迁呢,所有设备和工艺就都卖出去了,减少了折损和土地占用率,这是不是省钱?
    有新京一厂兜底接盘,一些不愿意跟随新厂去往钢城的职工有了安置和接收的单位,是不是省了一大笔安置费?
    用了红星厂的设备和工艺,又延续和接收了部分红星厂的工人,那新京一厂是不是还得使用红星冶金厂的材料啊?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好处,还有很多隐藏在背后的优势呢。
    双方达成合作意见,减轻了红星厂在集团化过程中京城工业反对的力度,也加深了双方的合作基础。
    而且,新建京一厂不钱的吗?
    “市里有自己的建筑公司。”
    鸿运一号车上,是工业负责人赵富春好笑地看了李学武一眼,问道:“我们凭什么非要用红星厂的工程队呢?”
    “因为我们可以对自己的工程建设项目负责啊。”
    李学武很直白地讲道:“新京一厂用的都是我们的设备和工艺,车间该怎么设计和施工,当然是我们更专业了。”
    “再一个,我们完全敢为自己的施工技术和质量负责。”
    “啊,照你这话说,要是不用你们的工程队,出了机器与车间配套不符的情况,你们还不负责了呗?”
    赵富春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哎!你这是不是威胁我呢?”
    “瞧您这话说的,我拿刀架您脖子上逼着您用我们的工程队了?”
    李学武这嘴也是不让份儿的,瞅了眼赵富春说道:“我只是强调了我们的技术好,质量可靠,谁让你胡思乱想了?”
    “你这么说我不得不想啊!”赵富春点了点他道:“我就知道你鬼心眼多,干什么都不吃亏。”
    “您这算人身攻击了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李学武嘴里说着玩笑,抽空看了窗外一眼,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确定着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
    “你们选的这块地儿真不错,交通便利、征地方便,就是地势有点低,不过可以在排水系统上下工夫。”
    “要新起一座重工业呢!”
    赵富春拿起手边的望远镜看了看远处,嘴里说道:“市里批了两百万的建设资金,我的压力山大啊。”
    “两百万,还是利旧的情况下,”李学武琢磨了一下说道:“那不开玩笑的说,这个工程还真就得给我们。”
    “呵呵——怎么说?”
    赵富春的视线从望远镜里收了回来,打量了李学武一眼,问道:“不要故弄玄虚啊!”
    “草,说正事呢,讲话要负责任的。”
    李学武跟他也是老熟人了,这种较为宽松的场合说起话来也是没那么多顾忌。
    其实不止是他这样,这个时代的干部大多都有口头上的脏。
    且不闻就算是那种会议上,大佬们也会一口一个我甘霖娘?
    “十年前建设一座轧钢厂要多少钱?两百万绰绰有余。”
    李学武叫停了汽车,站起身来,手撑着办公桌板指了窗外讲道:“开荒一般的在这种环境下重建轧钢厂,两百万?玩呢?”
    “不用跟我讲十年前和十年后的建筑材料价格对比,也不用跟我讲你们市里的工程公司的优势。”
    他捶了捶桌板上的厂区规划图,“两百万去掉购买生产设备和运输成本,还能剩下多少?”
    “我们有丰富的工程机械作业基础,就算是这样也才敢说不亏本,你们?”李学武故作不屑地斜了眼车厢后面跟着的市建筑公司的几个负责人冷哼道:“快别开国际玩笑了——”
    “哎!李秘书长,您这就有点小看人了吧!”
    市三建的副总不愿意了,站起身皱眉道:“红星厂工程队才成立几天啊,就算有工程机械,还能比我们市建筑的多?”
    “就是——”有人同样不满道:“说话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没错,李秘书长的口气太大了些,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
    车厢里可谓是“群情激奋”,赵富春面带微笑也不阻止,只看着李学武怎么应对。
    李学武却没理会那些人的犬吠,坦然地拍了拍司机的座位,示意他开车,自己则是坐回到了座位上。
    “我们厂工程建筑分公司虽然起步晚,才刚刚成立,但谁让我们运气好,接二连三的有企业愿意与我们合作呢。”
    他淡淡地说道:“具体的合作内容不方便讲,但大概的情况还是能跟诸位分享的。”
    “红星厂与圣塔雅集团签署了一份框架合作协议,未来双方会在工程建设领域展开深度合作,其中就有工程机械一项。”
    “放心啊,不多——”
    李学武伸出了右手,展开了一巴掌说道:“大概有五百台工程机械会在今年年底前给到红星建筑分公司。”
    “没关系,到时候咱们比一比。”
    比?这还比个叽霸啊!
    合着你们玩不起就找外援是吧,有钱有关系就了不起啊!
    车厢内因为李学武的一巴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汽车的声音,还有那些不甘心的眼神,他们想弄李学武一顿。
    “看来你们是真发了啊。”
    赵富春感慨着坐了下来,看着桌板上的规划图说道:“现在想想,我真后悔赞成你们厂晋级了啊。”
    “没关系,以后咱们还是系统内上下游的生产链条关系,互相照应呗,”李学武笑着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们说,大家都是兄弟。”
    先前说什么威胁,现在才是真正的威胁。
    工程建设项目你给不给?
    不给我们可自己拿了啊!
    ——
    “这药店可不咋地啊。”
    周苗苗跟着李学武的脚步把这古色古香的药店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两人出来的时候又困惑地看了看头顶那块已经改了的牌匾,皱眉说道:“胜利药店,还特么百年老店?”
    “那个——”药店的负责人也是满脸的尴尬,轻声解释道:“我们店确实是百年老店,只是名字换了。”
    周苗苗不解地看向了药店经理,问道:“原来叫啥名字?”
    “《百草堂》,有五百多年历史了,”药店经理声音低沉地说道:“这不是后来公私合约了嘛,又赶上……”
    他指了指头顶的牌匾位置,说道:“现在就叫了胜利药店,不过牌匾还是那块牌匾,就是字儿抠了重新刻的,下面那行小字儿没抠,就留下了个百年老店……”
    “嗤——”周苗苗听了他的解释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说胜利药店怎么还来了一个百年老店呢。”
    “让您见笑了——”药店经理也是老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周苗苗这样的大美女面前,更有些不自在。
    李学武则是站在街上四下看了看药店所处的位置,又瞅了一眼上板的窗子和那半扇门。
    周苗苗心思灵敏,没用李学武说话,便主动问道:“既然是百年老店,怎么还关门了呢?”
    “这……这就说来话长了。”
    药店经理迟疑着看了门外停着的大轿车一眼,心虚着说道:“主要是中药的治疗效果没有西药的快……”
    “药店关停有多久了?”
    李学武没有心思再听药店经理的含糊其辞,直接打断了他的废话,问道:“工人都怎么安排的?”
    “快一年了,”药店经理苦着脸说道:“还能怎么安排,该干嘛干嘛,反正买卖黄了又不是自己家的。”
    “又不耽误大家领工资……”
    最后这一句他说的很是小心翼翼,可又忿忿不平。
    李学武瞧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也没在意。
    倒是周苗苗对他很是好奇,问道:“其他人都分流走了,你怎么没走?”
    她回头看了眼药店,说道:“还把这里收拾的这么整齐干净,等着组织重新启用这间药店啊?”
    “呵呵,”药店经理苦笑了一声,道:“快别开玩笑了,自古以来这药店黄了以后就没有再开起来的。”
    饭店黄了再开,人家说换老板了,口味还可以再尝尝,这药店黄了再开,就算你换老板了,他敢用自己的病去尝试?
    “我来这儿看店也是迫不得已,”药店经理叹了口气,讲道:“大家都能分流,唯独我不可以。”
    不等周苗苗再问,他抬起望了眼抠的面目全非的牌匾,语气幽幽地说道:“因为这间药店以前是我们家的。”
    周苗苗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再问,因为再问下去就有可能给自己找麻烦了。
    她转头看向了李学武,却发现领导已经往车边走了。
    在回厂区的路上,她也是偷偷观察了李学武好一会儿,这才主动开口问道:“领导,你说他……”
    “嗯,应该是真的。”
    李学武当然知道周苗苗想要问什么,目光看着窗外,说道:“中医药世家,都有点传承和情节吧。”
    “那您呢?”周苗苗倒是敢问,这会儿见李学武的情绪不高,却壮着胆子轻声问道:“我听说您的祖上曾经也是……”
    “很久以前的事了,”李学武回过头看了她说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家里的药店就没了,到我爸爸这一辈是背着药箱子走街串巷的铃医。”
    “再到我这一辈就更加的落寞了,”他苦笑着说道:“家里就只有我三弟传承了我父亲的衣钵。”
    “世事难料啊,”周苗苗感慨着点点头,说道:“看得出来,那间《百草堂》是传承许久了的。”
    “嗯,”李学武轻声应了一句,说道:“可惜了。”
    “我倒是不觉得可惜。”
    周苗苗转过身来,看着后面的李学武说道:“如果咱们厂能把京城工业甩下来的药店收购了……”
    “再说吧,没那么简单。”
    李学武淡淡地说道:“赵富春也不是傻子,坑他一回容易,再想从他身上占第二次便宜就难了。”
    “我对您有信心,”周苗苗玩笑着说道:“就我知道的,京城倒闭的中药铺可是不老少,还有很多都改了西药诊所,或者干脆换了别的行当。”
    “这一次咱们厂整合中药产业资源,依托现有的食品加工厂现代化生产能力,又有港城的出口订单。”
    她倒是很自信地说道:“就算拿不下太多的销售终端,以咱们构建的中药产业种植区的优势,也是……”
    “几点了?下班了吧?”
    李学武听着她的话倏然反应了过来,抬起手表说道:“哎呦,快六点了,还是直接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领导。”
    周苗苗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回厂取了自行车再骑回来就行了。”
    “这有啥麻烦的,你家在哪?”
    李学武伸手拍了拍韩建昆的肩膀,说道:“先送周苗苗同志回家,咱们不着急。”
    “谢谢领导,”周苗苗先是感谢了李学武,这才给韩建昆客气着说道:“把我送到西单商场那儿就行。”
    她回头对着李学武笑道:“我约了朋友去逛街,要是能蹭您的车过去,还提前赶到了呢。”
    “呵呵,不用回家做饭啊?”
    李学武轻笑着逗了她道:“小心周坦同志饿了肚子,要跟你吵架啊。”
    “我们俩平常都不开火,”周苗苗随意地解释道:“要么就在厂里吃,要么就在家门口小店对付一口。”
    “真行,年轻就是好啊。”
    李学武感慨着,羡慕着,倒是把周苗苗逗笑了。
    “您可比我大不了几岁!”
    “哈哈哈——我都忘了我还年轻着呢——”
    车厢里的两人说笑着,伏尔加m24已经来到了西单北大街,这是这个年代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了。
    可就在两人结束了谈话,准备道别的时候,却从右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穿透了车窗。
    车内三人齐齐沿着声音望过去的时候,那场面让他们彻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