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
工蜂们被食蜂鸟扇动翅膀带来的劲风吹得东倒西歪, 他们自知无力对抗,一个个目露绝望之意。
突然,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地面暴起。
他透明的翅翼展开, 其中金色的脉络闪耀着如同金属般的锋利光泽。
长枪自他手中幻化, 他右臂抬起后拉,整个人像是一柄被拉满的弓。
银亮的长枪在空中划出长痕,像是闪电撕裂天空。
只见长枪已经整根没入食蜂鸟张开的喙中。
俯冲的食蜂鸟此时已经来不及回转身体。
巨大的惯性使得长枪一路穿刺,带着可怖的力道直接击穿了食蜂鸟的后脑。
“噗嗤”一声。
腥臭的血液犹如泉水喷注。
长枪一闪, 重新回到雌蜂的手上。
银亮的枪身甚至连一滴血液也没有挂住。
食蜂鸟的翅翼还在拼命扑腾,厄尼斯特抓住它的鸟喙往远处一掼。
“砰”的一声巨响,明黄色的花瓣纷纷溅起。
这场战役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分钟。
方才还犹如战神一般的雌蜂此刻紧张地旋身, 他不安地看着花丛中抬眸的雄虫, 生怕有腥臭的血液滴落在陛下的身上。
好在陛下雪白的长袍并没有沾染上血液的痕迹。
厄尼斯特松了一口气。
“陛……”
他还没来得及喊出陛下两个字, 就见工蜂们已经七嘴八舌地聊起来了。
“哇!他是雌蜂侍卫!”
“雌蜂侍卫是从哪里出现的?”
“他刚刚一直在周围吗?”
“好厉害啊, 这就是雌蜂侍卫的力量吗?!”
“他他他是那个小胖子变的!我刚刚看见了!他突然从阁下的指尖飞起!”
“什么?!”
一群工蜂将厄尼斯特团团围住, 这些只有几岁幼儿智商的小家伙们对力量有着天生的崇拜。
“侍卫大人, 您能给我们讲讲怎么才能变成雌蜂吗?”
“刚刚那柄长枪在哪里去啦?”
“您的肌肉是训练出来的吗?为什么和其他的侍卫大人不太一样?”
厄尼斯特有些无措地看着陛下, 就见陛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给他们讲一讲吧, 厄尼斯特。”
陛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重新坐了下来。
一些机灵些的工蜂们已经环绕在赛缪尔周围。
他们当然知道谁才是主事人。
果不其然,方才还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雌蜂侍卫很快在雄虫阁下的面前跪坐下来。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撑在自己的双膝之上, 肌肉因为方才的战斗而贲张,像是雕塑一样, 充满了力与美。
赛缪尔的视线落在厄尼斯特渗出汗液的鬓角。
“热的话,可以脱掉衣服。”一只小工蜂嗡嗡地道, 他看见豆大的汗珠滚入雌蜂侍卫的衣领, 在深色的衣服上晕染出一小圈痕迹。
“是呀是呀!”
他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厄尼斯特。
厄尼斯特闻言一僵,身上的汗珠滚落得更快了。
他因为浑身覆盖绒毛的缘故, 一直十分怕热。
但陛下面前,他怎么敢衣冠不整?
“哦,不行!这里有雄虫阁下在!”一只反应过来的工蜂大声说道。
“如果阁下同意是不是就可以啦?”另外一只接过话茬。
于是小工蜂们齐齐把目光投向赛缪尔。
黑发金瞳的雄虫好整以暇地将长袍的褶皱理好,他看向厄尼斯特,轻声道:“热了就脱掉吧。”
这下,得了肯定回答的工蜂们欢呼起来,他们开始盛赞雄虫阁下的温柔。
同时用水灵灵的眼睛看向健壮的雌蜂大人。
他们一个个都非常开心,深觉自己为这位英武的雌蜂大人争取了一点福利。
这下,轮到厄尼斯特骑虎难下了。
他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陛下,但是陛下却看向了身边的馥语花。
厄尼斯特只好脱下上衣。
这其实在崇尚自然的蜂族中是一个非常普遍的行为,因为他们的背部长有翅膀,虽然上衣肩胛处能裂开缝隙让翅膀伸展出去,但边缘摩擦着敏感的翅鞘,总归令蜂族感到不舒服。
所以除了在地下城中有严格的服装要求,在野外的蜂族更喜欢赤裸着上身。
厄尼斯特在训练时不是没有这样过。
但……
只要在陛下面前,就足够令他感到难以启齿的羞涩了。
赛缪尔含笑看着眼前拘谨的雌蜂。
可怜的小狗,下颌都不自觉绷紧了。
“雌蜂大人,你腿不热吗?”一只工蜂提出疑问,他看到这位雌蜂大人身上都开始蒸腾出热气了。
这下厄尼斯特彻底不淡定了。
他紧张地看着陛下,生怕陛下让他把裤子也一并脱了。
赛缪尔勾起唇角,他确实喜欢小狗尴尬又羞涩的模样。
但是欺负着玩儿还行,欺负得太多了,小狗就要哭出来了。
奇怪的小狗,明明前段时间还可以相当坦诚地、□□地跪坐在地上,要求自己享用他。
现在为什么还害羞了起来?
“不是想问怎么成为雌蜂吗?”
赛缪尔把失控的话题拉回正轨,于是看见小狗分外感激的目光。
这个记吃不记打的笨蛋。
仿佛完全忘记了是谁让他陷入这般窘境之中。
“对对对,您是怎么成为雌蜂的呀?!是受到了某位祭司的祝福吗?”
“是的。”厄尼斯特回答。
“祭司大人是不是很温柔?”
“是的。”
厄尼斯特褐色的眼睛看向陛下。
“他是最温柔的。”
“哇!!!”
厄尼斯特的回答虽然简短,却让这群十分向往着成为雌蜂的工蜂们欢呼起来。
“那柄长枪是祭司大人给您的武器吗?它太威猛了!”
一只工蜂夸赞道。
厄尼斯特愣了一秒。
“不是。”
“啊?那是什么?”
“是尾针。”
“什么?!竟然是尾针!”一群好事的工蜂便从馥语花上飞起来,转到了厄尼斯特的身后。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厄尼斯特的臀腿,随后又飞了回来。
“你的尾针为什么可以取下来?”一只工蜂讷讷地问道,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同伴尖细的尾针,语带恐惧,“我听其他工蜂说,不能随便蛰食蜂鸟!”
“尾针可能会勾住它们的皮肤,直接被拽出来!!!”
“然后我们就死定了!”
听到这里,其他工蜂也面露恐惧。
“但是为了保护家园!即使是死去我们也不能后退!”泰伦大声说道,“这是所有蜂族的责任!”
厄尼斯特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你说得对。”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了人形拟态之后,尾针便可以幻化为武器。”
其实并不是所有雌蜂侍卫都可以达到这个程度。
但厄尼斯特为了鼓励工蜂们,将其中的残酷悄然掩去。
“原来是这样!”工蜂们纷纷点头。
泰伦的思维更是发散,他猛地挥动翅膀:“我就说嘛,雌蜂侍卫们与大型食蜂鸟战斗的时候,总不能一直用屁股去撞它吧!”
“对!就是!”
赛缪尔被这些稚拙的童言逗得笑出声来。
他的目光落在厄尼斯特饱满的、将裤子的褶皱尽数绷平的地方。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异常可爱的画面。
一只毛茸茸的大屁股带着细细的尾针duangduang地攻击着目标。
真是一点儿也不帅气了。
厄尼斯特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眯起了眼睛。
他的臀部肌肉不自觉地收紧,仿佛要将那根在人形拟态中并不存在的尾针藏起。
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狗在夹住自己的尾巴。
“好了,时间不早了。”
赛缪尔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他站起身来。
“完了,忘记采蜜了!”
“我的花粉团被吹走了!”
“糟糕!雌蜂侍卫肯定会很生气的……”
方才还一个个趴在花朵上的小工蜂们集体焦灼起来,他们嗡嗡乱飞着,有几只还试图临时抱佛脚,在周围的馥语花花蕊中扒拉着。
“今日你们把花粉给了我,又遭遇了食蜂鸟。”赛缪尔笑道,“所以,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泰伦是这群工蜂中领头的一只,他用前脚扒拉着自己的眼睛,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会,快走吧。”
在赛缪尔的催促下,工蜂们嗡嗡地飞起来。
厄尼斯特也放出了翅膀,随后对陛下伸出了双手。
地下城的出入口众多,特别是对于小体型的工蜂而言,他们没飞多久,就停留在一处被草丛掩埋的洞口。
洞口只比赛缪尔手指粗一点。
厄尼斯特解释道:“在地下城表层,花粉房的分布非常广泛,这是为了方便工蜂们采集,等到了一定数量后,才会统一运输到大型的花粉室中。”
这个洞口确实比赛缪尔他们出来的时的地方近了不少,但是问题也出现了。
赛缪尔进不去。
而洞口前也没有雌蜂守卫。
赛缪尔道:“厄尼斯特,你能钻进去吗?”
厄尼斯特诧异地瞪大眼睛。
虽然他确实可以钻进去,但是他怎么可能让陛下一个人在空旷的草原上等他。
“这里已经进入了地下城的范围之中,草原上也有巡逻的雌蜂,食蜂鸟不敢过来。”
再者说,今天厄尼斯特斩杀了一只巨型食蜂鸟,那股血腥的味道足够震慑它们一段时间了。
正说着,赛缪尔就轻轻颦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