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有同感地猛点头。
唯有在棚外等候的黄成洞若观火,冷眼旁观:“少见多怪,不知道什么叫‘隔空表白’吗?”
谢观镇静地放下耳机,从隔音的房间里走出来,接过黄成递来的羽绒服,边穿边问导演:“您觉得这首可以吗?”
导演没品出这首歌里的狗粮味来,仔细一想,觉得单论唱功和舞台表演,挑不出什么问题,便拍板给过了:“挺好,就这个节目吧。等后天彩排咱们再看效果。”
谢观在b市出席完网络平台的年度盛典,继续马不停蹄地赶往n市参加联排。
去年跨年时两人在冷战,今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又被工作打扰。谢观觉得有点对不起霍明钧,霍总面上虽然表现的贤惠大度不计较,恐怕心里还是失望的。
因此他在临别前一天对霍明钧予取予求,霍明钧无论说什么都答应的十分爽快,是是是好好好,整个人洋溢着一股迷之男友力。
谢观以己度人的太过明显,霍明钧反过来还要安慰他,千哄万劝地把人送上飞机,一转头出了机场,脸上的笑意立时荡然无存。
“孔霓的案子怎么样了,霍中忱那边什么反应?”
“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法院后天开庭,”钟和光道,“孔霓曾要求联系家人,但霍先生没去见他。霍老先生让他在家禁足反省。”
霍明钧喉间溢出一声讽刺的轻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慢慢悠悠,思量着道,“怎么次次都是他先飞呢?”
钟和光对霍家人的事不好多做评价,一声不响地专注开车。
“和光,”霍明钧忽然说,“通知疗养院开始准备,今年最后一天,送他走。”
钟和光悚然一惊,掌心迅速布满冷汗,险些握不住方向盘,难掩震惊地从后视镜看了霍明钧一眼:“先生……”
“事不过三,”霍明钧抱臂倚在真皮座椅上,神色平静如死水,“他两次要杀我。第一次害死了程生,第二次差点害死谢观。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他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每个字却带着重逾千钧的力道:“按我说的去做。”
跨年夜,n市寒雨霏霏,b市则阴云卷积,像是个要下雪的前兆。
一辆不起眼的辉腾从黑夜的阴影里驶出,停在b市远郊的疗养院外。
这里远离市区,周围人烟稀少,窗口透出不甚明亮的白光,在北方荒凉萧索的冬夜里显得十分}人。
霍明飞就在这里被关了整整五年。
霍明钧坐在车里,与周围凄寒阴森的气氛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他正开着4g流量看跨年晚会的直播。谢观临走前殷殷叮嘱,让他一定不要错过。
钟和光神色怪异,一边强忍着对即将发生之事的不适,一边暗自吐槽老板不务正业: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忘了追星。
霍明钧耳边挂着无线耳机,拿过座位上另一个未登记的手机,对着话筒道:“可以开始了。”
那边问:“您不再见他最后一面吗?”
“没必要,”霍明钧冷冷道,“动手。”
霍明飞当初被送进这里,原因是“精神异常”。五年来,他不间断地服用抗抑郁类药物,健康心脏被药物缓慢侵蚀,发展到今天,已经演变成了慢性心力衰竭。
他受不得任何刺激,情绪不可有太大波动。
在今天这个全城欢庆的日子里,为了营造一点欢快的气氛,病房里的电视一直都是打开的。
加在他饮食中的□□将会使他更兴奋,心跳加快。
紧接着,一条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新闻将会准点降临在电视机中。
霍明钧的耳机里传出一阵鼓掌欢呼声,他眉头奇异地稍微舒展,面上流露出一点与眼下情况不相符的柔和神色。
谢观出现在舞台一侧的楼梯上,深蓝色修身西装勾勒出一截劲瘦的腰,领口钮扣扣到最上端一颗,身高腿长,清俊优雅,在全场瞩目中缓步走下楼梯。
音乐伴奏响起,他一开口,吐字却是宛转低回的粤语。
“如果伤感比快乐更深,但愿我一样伴你行。”
“如果苦笑比眼泪更真,但愿笑声像一滴滴吻。”
另一只手机如实地记录着病房内的动静,播音员以平淡的语气念出“一审判决,被告孔某成立故意杀人未遂”时,那边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谁突然跌倒在地。
激烈情绪会导致心律失常,已经被药物损害的心肌无力收缩,呼吸逐渐变得困难,窒息的感觉遮天蔽日,仿佛死神翻飞的黑袍。
霍明飞挣扎着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耳机里的男声舒缓朗润,压得很低,仿佛贴着他的耳边低声细诉。
“任面前时代再低气温,多么的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
“任未来存在哪个可能,和你亦是,最后那对变更。”
霍明钧终于明白了谢观为什么一定要他看晚会直播。
“唯愿在剩余光线面前,留下两眼为见你一面。
仍然能相拥才不怕骤变,但怕思念。”
屏幕里的英俊男人注视着摄像机的镜头,面向万千观众,视线却像是只落在唯一一个人身上。
第一次唱情歌,是唱给你。
第一次爱人,是爱上你。
“唯愿会及时拥抱入眠,留住这世上最暖一面。
茫茫人海取暖渡过,最冷一天。”(注)
一首歌的时间,五分钟。手机那端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细微到近于无的呼吸,手机听筒并不能捕捉得到。
霍明飞的手永远地停在离床头几公分处。
命运,或者说幸运女神,似乎总在最近的地方与他擦肩而过。他处心积虑地跟霍明钧斗了一辈子,可到头来,他连对手的资格都不配有,霍明钧搞死他,甚至无需亲自露面。
下雪了。
十一点,黑色辉腾像来时一般低调,于夜色中悄然离去。
十一点五十五分,n市跨年晚会。数十位嘉宾上台,话筒转到谢观手里。
主持人问:“那么小谢,有什么祝福要送给大家吗?”
“祝各位观众学习进步,工作顺利,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谢观含笑道,“新年快乐。”
十二点整,b市城外无数烟花冲天而起。
“新年快乐,”霍明钧对屏幕上笑着挥手的青年说,“我也爱你。”
新年伊始,霍明飞的死讯传出,落到了该听到的人耳朵里,成为霍家开年的第一颗小鞭炮。
响归响,但一个已经退出博弈场的棋子,当年再纵横四海,这时也炸不起多大的水花。
孔霓被关在监狱里,霍中忱明哲保身,安静如鸡。霍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没精力再管这些小事,手里握的权力大部分都散出去,全给了霍明钧。
谢观结束了年尾的工作,休假也到了头。林瑶给他找了几个新剧本,都是电影,不算大制作,但全是男主角。
谢观凭借《碧海潮生》和《一捧雪》,已经开始往电影咖上转型,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机会。如果能有一个成功的男主角稳固地位,他的转型之路基本就成了。
然而今年,流年对谢观似乎不大友好。
先是还没等他在剧本中作出选择,其中两家就先后确定了主演,接着是不知谁家在背后买通稿和水军,全网散布谢观的“黑料”,而且大多是些语意模糊,似是而非的爆料。比如说他性格暴戾,经常动手打人,还有老调重弹的截胡轧戏、抱大腿打压钟冠华。背后主使不敢攀咬恒瑞霍家,便调转枪口,列举谢观出道以来西华对其宽和纵容的种种事例,影射他与西华娱乐总裁叶峥之间不清不楚。
这样不遗余力的黑,网上对谢观的质疑和讨论立刻呈铺天盖地之势蔓延。一夜之间,微博热搜榜前50,谢观一个人就占了三条。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林瑶气得半死,立刻找公关团队沟通如何解决。然而被激怒的还不止她,谢观的正牌大金主霍明钧先生和无辜躺枪、有家有室的叶峥先生,也争先恐后地炸了。
事发第二天,叶峥一直装死的个人微博忽然有了一条新动态,居然还是带图微博。
照片上是张大书桌,桌面上有本摊开的金融杂志,坐在书桌边的男人只有翻页的手入了镜。浅灰色衬衫袖子略微提起一点,露出清瘦的腕骨,手指修长,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素圈。
叶峥v:少胡说八道,家属要不高兴了。【图片】
第50章 澄清
叶总另辟蹊径,以一人之力成功抢占头条,转移了大部分炮火。
他有恋人在业内早已不是秘密,只是护犊子护得严实,很少拿出来显摆。这次在全国人民面前高调出柜,圆了他昭告天下的心愿,收获的也多是祝福。
盖因他虽然身在娱乐圈,但地位超然,不靠粉丝活着,舆论风评对他几乎没有影响。他对象也不是圈内人,更不必担心这些。
绯闻一经澄清,截胡轧戏又是早就确证过的假料,争论的焦点便转移到“谢观打人”这一条上。跟风黑的主力是蟹粉世仇――钟冠华的粉丝。有所谓“业内人士”爆料谢观确实曾打过某投资商,钟冠华粉丝便有理有据的怀疑当年“钟冠华片场打伤谢观”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一定是谢观先动的手,钟冠华忍无可忍,才“正当防卫”,结果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
前因后果编得有鼻子有眼,谢观自己都快信了。
他震惊道:“这都是被追星事业耽误的人才啊!”
紧随其后,谢观的前东家星辉影视不甘寂寞,跳出来争当搅屎棍。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司高层在接受周刊采访时表示,某演员私德有亏,因为一时冲动,给公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公司在跟他商谈解约事宜时,他甚至威胁工作人员。虽然他现在沽名钓誉,跳槽到别的公司,但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广大粉丝会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云云。
星辉影视这番落井下石的言论立刻引发了一场新的混乱。掐架阵营分化,有粉转黑路转黑黑转往死里黑的黑们,也有“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男神我们是你永远的后盾”的死忠,还有一大票“嘤嘤嘤累不爱只想安静吃瓜”的围观群众。
跟谢观有仇的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林瑶打听了一下,很快摸出这波是钟冠华的经纪人邓客找人爆的料。星辉是则是拉来的外援,艺人跟谢观定位相似,存在竞争的某几家也跟风凑热闹,多少尽了点“绵薄之力”。
钟冠华被恒瑞封杀,对他事业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从去年7月份起,所有高端品牌没有一个肯找他代言,逼格一降再降,甚至出席活动都不再有品牌商愿意赞助礼服。今年年初,他的代言合同到期,对方表示不愿再续约,钟冠华一口恶气憋在嗓子眼,实在忍不下去,私下里买水军黑了一波谢观。
他干的事没瞒过经纪人,邓客知道后,虽然怒其不争,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炒热度的好方法。钟冠华人气下降,洗白是不太可能了,但如果把水搅浑,让谢观也跟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