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的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的事就变的比较容易了。
公子扶苏看向伏念,言道:“伏念先生,听说上次李相国到访的时候,与贵庄有一场辩合比试,颇有雅趣。不过儒家兼修六艺,齐鲁三杰非但学识卓越,更是闻名天下的剑术大家,所以今天我想来一场以剑论道,你意下如何?”
“喏!”
伏念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儒家兼修六艺,剑法骑马驾车乃是必学内容,也是儒家每年考校的内容。若是只会死读书,那与废物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今天看起来,公子扶苏考校的并不是儒家的普通弟子,而是他们三个人。
因为今天帝国访问团的规模很高级,普通的儒家弟子怕是连在场诸人的一招都接不了。
伏念目光看向了张良,恰在此时张良也看了过来,师兄弟的眼神在这一刻发生了交流。
张良便知道自己要第一场上了,而他的脑海中,还在快速转动。
“帝国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有我和两位师兄可以应战,公孙玲珑乃名家大家,不擅长剑道,至于楚南公,年事已高,心思难测,又曾多次助我,可以不必顾虑。赵高是罗网之首,据说修为深不可测,但他身为中车府令,乃帝国权贵,且有六剑奴在场,定然不会出场。所以这次出战的最有可能是他们。”
张良的目光望向胜七和六剑奴。
“胜七与卫庄交手,不落下风,实力接近鬼谷双剑;六剑奴为赵高器重,各执名剑,每一个加入罗网前都是名动一时的剑客。而天宗晓梦向来隐世不出,闭关修炼,这次却应扶苏邀请前来,想必不会作壁上观。如此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动选择对手!”
这些思量都只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张良走向场中,温声言道:“儒家张良,请指教!”
他的话语落下,在场中激起一阵窃窃私语,最为认真的便是名家的公孙玲珑,看向张良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的火花,而如罗网赵高,晓梦等人,丝毫不以为然。
齐鲁三杰,单论剑道修行,张良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子房有一冒昧请求,望公子首肯!”
张良开口。
“但说无妨?”
扶苏也不拒绝,心中还有些好奇。
“人云,如遇古剑,诚见君子。子房想与这几位执掌越王八剑的兄台请教。”
“六剑奴?”
扶苏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赵高。
“你们还不应战?”
赵高的声音响起,话语之中,有着许多嘲讽之意,他看着张良,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这位儒家的三当家,似乎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六剑奴也是这么想的,当六人来到场中之后,场中的气氛便在瞬间压抑了十分,无尽的杀意包裹向张良,只要下一刻斗法之令开始,就会有许多把剑将面前的敌手杀死。
“动手吧,你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六剑奴之中,一个老者开口。他手中的剑已经散发出嗜血的光芒,这种气息,令儒家那些尚未见过世面的弟子一阵恶心。
还未见动手,他们便已经开始畏惧,开始惶恐,由此可见这把剑的恐怖。
“这位是真刚兄吧,听闻真刚兄的真刚之剑刚猛无比,摧枯拉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良也不说开始,反而点评起真刚的真刚剑来。
“你要是再不开始,我们就动手了。”
真刚听得有些不耐烦。
若不是有公子在这里,这个废话这么多的儒家三掌门早就死了!
“公子既然设定这次论剑的宗旨是以剑论道,自然要好好请教一下。”
张良摇了摇头,不为所动。“在下这柄佩剑,名为凌虚,青翠革制剑鞘,浑然天成,镶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剑身修葺秀丽,通体晶莹夺目,不可逼视,承蒙楚国著名相师风胡子点评:空谷临风,逸世凌虚。位于剑谱,排名第十。”
“排名第十,很了不起,动手吧!”
六剑奴中,乱神的剑都要快出鞘了,他实在是受不了张良的这种做派。这么啰啰嗦嗦,算什么剑客?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的话,他早就一剑劈了过去,让张良在地狱里和鬼去说话。
“乱神兄,既然是论剑,是否也介绍一下你的佩剑?”
张良依旧不瘟不火,缓缓言道。
“什么?”
乱神听得火起,但此地尚有公子扶苏在,他也不能直接杀了这个家伙。
“阁下便是断水老先生。”
乱神那边气还没理顺,张良又将目光看向了断水。
这是一个蒙眼老者,却也是罗网六剑奴中的人物,显然这个老者的剑道已经到了一个极高深的地步,到了所谓的心眼境界。
张良在与断水说话之后,断水并没有理会张良,他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听张良的表演。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却蕴含着许多的意思。
我就看你表演,总有你表演结束的时刻。
因此,断水根本不急,他在等。
张良觉得有些无趣了,又开始和转魄灭魂两姐妹聊剑道,只是这两位也不理睬张良。
等到张良与六剑奴说了个遍,他才开口:“六位一起上吧,良愿意与执掌越王八剑的几位一决高下。”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像楚南公这样的转眼之间就明白了张良的意思。
罗网六剑奴每一个单独放出来都是天字一等的杀手,所以张良索性以这一局的输让罗网六剑奴直接下场,这之后的比试方才有可能有些胜机。
这之中蕴含着的,是张良的临机谋划之意与对自家师兄的信任之意。
六剑奴却懒得理会那么多,刹那之间,张良的凌虚剑还没有拔出来,他的喉咙、心脏,头部等要害已然被几把剑包围了,若不是扶苏喊了一个住手,张良这一下就直接挂了。
“看来,论拼命的话,我不是你们的对手!”
张良被这么多剑指着,面无惧色,犹自笑道。
“子房,你的唇枪舌剑威力也不小,不下于罗网利器。这一场,你们就算平局吧。”
扶苏想了想,说道。
众人有不解之处,对扶苏的决定有些不解,赵高却是言道:“是,六剑奴退下。”
乱神收了利剑,冷哼道:“这次是公子在场,下次你还有机会吗?”
张良一笑,对扶苏言道:“子房技不如人,全凭公子宽仁体恤。王者之风,子房拜服!”
“上一次子房的论剑固然让我们见识了儒家唇枪舌剑的厉害,希望这次能看见些真才实能!”
李斯站了出来。
他的话音言罢,胜七大踏步进入迈入场中,他扫向儒家诸人,有些不屑一顾。
这么多人,似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儒家二当家颜路站了出来。
胜七看着两手空空的颜路,沉声问道:“你不用兵器?”
颜路指着手中的剑柄言道:“这就是在下的兵器,请指教!”
胜七定睛一看,终于发现颜路手上其实是有剑的,只是这剑似乎是无形之剑,剑刃虽在,肉眼却很难看得清,寻常人一眼看去,只能看到犹如碧玉一般的剑柄。
“好。”
既然有剑,胜七便以巨阙应之。
巨阙重力,以力压人,所过之处剑气纵横激荡,杀伤无穷。
但奇怪的是,颜路总能从容应对。
那巨阙剑气虽然强势无比,但是还是无法奈何的了颜路。
“颜路么,他的这种剑法倒是颇合道家本意,讲究的是顺其自然,仁者乐水。”
晓梦觉得这位儒家的二掌门倒是不错。
“他手中的剑乃是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锋芒含而不露,是所谓含光,而此人乃真正的君子,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三者合一,使颜路进入了一种绝对虚无的境界。这种境界之下,胜七根本不能赢。”
叶知秋点评道。
他也觉得颜路的修行境界很不错,尤其是心境。
“那依你之见,如何破之?”
晓梦问道。
“以力破之。”
“如何以力破之?”
“颜路的功法顺其自然,那就毁灭自然。以无尽的能量毁灭他所存在的自然,自然不存,又如何顺其自然?”
叶知秋给出了应对之法。
颜路的境界的确很高,但若是将他所在的周围空间以能量扫荡,颜路难逃一死,夸张一点来讲,若是这个世界都被毁灭了,颜路自然也就死了。
但是叶知秋还是觉得颜路这种境界很值得学习。
所谓顺其自然,便是无比强大的防御和难以防御的攻击。
之所以说是无比强大的防御,是因为此等心境之下,防守之道有如天助,除了碾压式的攻击,其他的攻击都可以被抵挡住,不管你的攻击有多么奇诡。
这是一种心境如湖水周围一切都映照在心中的境界,似乎与剑心通明有些相似。
而之所以说难以防御的攻击,是因为他的攻击也与自然相合。
太阳照在人身上,风吹在人身上,空气弥漫在人周围,又有几个人会注意,而当这些自然的其实也是杀机的时候,许多人不曾防备便已经被灭杀了。
这便是难以防御的攻击。
不过,场中能够看到这种本质的人并不多,除却楚南公、赵高、伏念、叶知秋与晓梦大师外,其他的人都很难看出来,扶苏这个对剑道一知半解的更是觉得似乎是胜七占了上风,那强横的剑气,他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而场中的二当家颜路更是被打的到处躲藏。
因此当最后打完之后,他宣告胜七胜。
公子扶苏既然说胜七胜,那胜七就是胜了,即便他没有胜。
颜路也不去辩解,退下了场。
“下一场?”
“下一场,我来吧。”
叶知秋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