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弈呆滞。
曦月呆滞。
曦月还能活一万年,秦弈目前活不到……不过秦弈修行下去,还可以增加寿元,撑过一万年也不是问题。
反正这里天材地宝多……还没人打扰。
问题是难道真特么在这里呆一万年?
家里老婆们怎么办?
曦月没老婆……不对没老公,可她有徒弟,有宗门,有很多事做,在这一万年还玩个蛇啊?
秦弈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怀中的曦月。
曦月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阵子,两人神情都古怪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万年?
孩子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你……”秦弈有些艰涩地问:“你修行高,见识广,对这里也熟悉,知不知道怎么出去……”
明明自己也想出去,可见秦弈这模样,曦月反倒微微有些噘嘴。
和我呆在一起这么难受吗?
终究也没表示什么,只是道:“出去的办法可能还是有的。”
秦弈大喜:“怎样?”
曦月道:“此地是昆仑之下,上方曾被莫大威能隔绝了天地之通,未达太清是不可能离开的,但下方未必。”
秦弈猛省:“通幽冥?”
“不错……”曦月道:“这里必然有与幽冥相接的最薄弱点,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轰出去的。只不过我不知道在哪里,需要寻找。”
秦弈望向远处的黑暗。
昆仑之底,太大了。
即使之前大家已经转战过很多地方,而且都是动不动振翅千里,实际上所过之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比如那边悲愿和玉真人争战之处,就离大家不知道多远。
囚牛给的地图,也是“部分区域”,连囚牛都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就像一些时间错乱的地方,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随便触碰,就怕出什么岔子。
这么辽阔的地方,想要找到与幽冥相接最薄弱之处,那是非常难找的,需要花费很久很久。
而且……即使找到了,也只是“有一定的可能性轰出去”,而不是必然。
毕竟谁都不知道此界最薄弱点到底有多大的强度,如果根本轰不出去呢?
但那就是希望。
有希望不灭,总比绝望好。
秦弈很快就振奋起来,起身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那就让我们好好探索一二。”
曦月自己的情绪也放松了几分,看秦弈元气满满的样子有点好笑。
今天也算是重新认识秦弈了。
侠义,担当,智勇,几乎无可挑剔,那种洋溢着乐观的活力,凡事积极想办法的态度,更是连她这种心如止水的枯杨都能受到少许的感染。
徒弟喜欢这样的人,真的不奇怪。
有共性,也有互补的吸引。
曦月走了下神,忽然听见“咚”地一声,转头才发现刚刚元气满满的秦弈已然昏厥。
他一直都是拖着伤体,装作没事人一样,进行了万里逃亡,设计了雷霆杀局。
尘埃落定,他再也撑不住了。
就连晕倒之时,上方还旋转着建木之盾,替她抵挡雷霆。
雷电噼里啪啦地打在上面,就像是暴雨之中躲在屋里,外面惊雷电闪,屋内炉火暖暖,让人没来由的心安。
曦月虚弱地将他抱过来,让他枕在自己身上,默默地看了一阵子。
他很好看,但曦月倒是不在乎这种表象。
实在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和徒弟的男人生死相依。
emmm……说是徒弟的男人也不对,应该说是徒弟喜欢的、但被自己棒打鸳鸯好几次的男人。
他心里应该是暗暗在恨着那个叫曦月的老道姑吧。
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种场景。
真是奇怪的缘法。
曦月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继而困倦袭来,在建木之盾保护之中,她也伤疲交加地沉沉睡去。
秦弈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古墓之中,和明河携手抗敌,最后双双伤得筋疲力尽,滚倒在地。
软玉温香,很是舒服,秦弈很有几分怀念……
不知道如果那时候摸一摸,明河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梦中秦弈摸了一下。
还挺有实感,明河的杯量还可以啊……
腿上立刻传来膝撞感,明河果然反抗了。
没法力的明河,膝撞得跟挠痒痒一样。
秦弈忍不住咕哝:“别害羞啊,那橘皮老道姑又不在……”
话刚出口,腰间软肉一阵剧痛,秦弈骤然清醒。
睁开眼睛,下方是眉目含煞的岳夕姑娘……
秦弈一个激灵翻了起来,赔笑道:“那个……我只是做了个梦。”
曦月怒目圆瞪。
你特么摸我,当没事人,这就算了,一边摸我还一边骂我!
这是人做的事?
秦弈慢慢倒退,一下没注意就出了建木之盾的防护范围,噼里啪啦一阵雷霆闪过,秦弈变成了一个黑人,眨巴着眼睛。
曦月没好气地笑了。
这种生死相依之后……真的生不起气来。
“还不躲进来,你还打算挨雷劈多久?”
秦弈笼着手躲进盾底,赔笑道:“不生气?”
曦月翻了个白眼:“没那闲工夫。你伤如何了?”
秦弈逃亡之时就给自己喂过药的,只是一直强撑都没让药效发挥的余地,晕倒之后反倒起了效果,恢复得还不错。
他甩了甩肩膀:“还行……不能太剧烈的战斗,否则容易伤到根本了。”
曦月点了点头:“我也一时恢复不了。”
一人一句之后,又沉默下去。
应该说还好现在是封闭状态么?否则随便来个敌人,可能就玩完了。
好半天秦弈才叹了口气:“先整理一下这边吧。”
曦月转头看去,雷霆之中,鹤鸣的尸体依然站立。
鹤鸣是灵台被破灭,神魂消散了,尸骨尚在。无相尸首,想陨灭都不太容易,就如鸑鷟之骨一样,某天还可能自发成为秘境。
秦弈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将他挫骨扬灰,老实说对这个道士的憎恨没到那程度,甚至都没来得及恨就死了……还是交给岳姑娘自己决定。
曦月定定地看着鹤鸣的尸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鹤鸣份属同门,相识上万年了……
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与同门之道,还不如与秦弈近。
天枢神阙是怎么了……也许从鹤悼自立门户的思维开始,就不是道了吧?自立门户本来是应该的,但出发点不对?上行下效,导致歪了?
也许吧。
有人建国,为了百姓福祉。
有人建国,为了一己权欲。
有人建国,为了享受过程。
表面做着一样的事,实则道不同。
仙家事,从来都可以在红尘中找到参照,没有割裂过。
秦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
曦月摇摇头,取下鹤鸣的戒指,想了想,偷偷藏起一块令牌,又把戒指递给了秦弈:“你的战利品。”
秦弈没说什么,鹤鸣之前拿了他丢出去拖延时间的石墩,那是自己的东西,当然得拿回来。
然后……还有另一块,他们和天上人争战夺来的,此刻也在这里。
秦弈尝试融合了一下两块,发现根本融不了,这本就不是相邻的两块。不过虽然融不了,也算是把众妙之意变得浓郁了许多,那种大道感悟清晰了无数倍,确确实实对修行更加有利了。
秦弈只是收回了自己那块,另一块丢回鹤鸣的戒指,连带戒指里面其他东西连看都不看,直接递给了曦月。
曦月愣了一下:“怎么?”
秦弈道:“这些都是你们宗门之物,当着你的面,我黑了像话吗?”
曦月莞尔。好半晌才“嗯”了一声,还是取出那块石墩:“别的我收下,这个给你。”
秦弈奇道:“你千辛万苦争夺的……”
曦月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得到……是你的话……你应得的。”
“你给我我就真不矫情了,我会要的哦。”
“那就拿着。”
别人连万年情谊都不顾,也要争夺的东西,在这俩货手里居然是几度让来让去。
何谓道不同,何谓道相合,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