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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消逝无归期(三)

    猫儿离开时,沒有人知道,

    银钩被猫儿的热情迷惑,生生在猫儿身上折腾了一夜缠绵,仿佛要倾尽一生般恩爱着,

    曲陌与花耗两位情场失意人将那苦涩掩埋,把所有心痛化为对敌人的残忍,连夜策划着吞噬霍国的战火硝烟,

    至于其它人,更不曾察觉猫儿异样,直到银钩早起,才看见了猫儿的留书一封,用极其认真的笔触写着:出游数日,终将归还,

    银钩攥着那单薄的纸张,整个身体瑟瑟发抖,胸口起起伏伏间,狂啸一声猫儿,瞬间冲出了屋子,顾不得衣衫单薄,如此在漫天雪夜纷飞中大声疾呼,四处寻觅,呼啸震天,

    银钩的狂乱惊动所有人,大家纷纷寻出,看见银钩伫立在茫茫飘雪中,如同撕心困兽般仰天长啸,唤着猫儿名字,手中纸张抖动若惊恐的羽翼,仿佛要折断般用力,

    娆池女取下那只字片言,眼泪顷刻间落下,仰望茫茫四野,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低低喃语,“猫儿,你这是要让我们寻一辈子啊……”

    银钩犹如愤怒的野兽般凶红了眼睛,若狂风入境般席卷着周围一切,不分东南西北地四处追寻,几个飞跃跳出众人视线,空中只余下那悲切且癫狂的名字,一遍遍呼喝着,渐渐飘远……

    曲陌的手指寸寸收紧,又缓缓松开,伸手,接住片片飘落的雪花,将那冰凌在手心融化成一滩水迹,一如他流不出的眼泪般冰凉,

    猫儿在漫天飘雪中离开,马蹄被点点掩盖,不敢回头,怕自己沒有勇气离开,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楚隐去,望向远方,向着娆国都城赶去,

    如果还有时间,她不愿在有生之年拖欠任何人,而且,她要为娘娘讨回个公道,

    她不与娆沥同行,既为自己离开后银钩不会怪罪娆沥,也不想多与娆沥接触,怕自己多一份惦念,去时会更加不舍,

    策马狂奔中与“肥臀”相依为命,看着天亮天黑,听着行人寒暄热闹;看着人们置办年货,听着小贩热闹吆喝,不敢想银钩和娘娘此刻正在做什么,怕调转马头太容易,但结束时的痛苦又太残忍,

    猫儿告诉自己,若能活过年后去,她一定回去找银钩和娘娘,以后再也不分开,

    焦急赶路中,猫儿还是在客栈里突然睡了两天,吓得店小二找來掌柜,以为人死了,所幸猫儿醒來了,也并无异样,给了银子,继续上路,

    当猫儿赶到娆国都城时,正赶上娆帝与娆后出行祭山祈福,那长长的队伍在繁华中行驶,猫儿策马挤过去,在夹道老百姓的欢呼中看见了那个竟是自己爹爹的男人,也看见了那个占了母亲位置的女人,

    猫儿不记恨那女人,皇宫里的一切虚名都是可笑的浮华,不真实,不稀罕,但猫儿却不可以不怨男人,是他丢了母亲,背弃得如此绝然,

    龙撵迎面而來,将军喝令大家跪地迎驾,猫儿跳下马背,在一片跪落的人海中突然冲了出去,拔出身后“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几个极快的穿越,在众人眼前一花中,赫然蹿上龙撵,瓦亮的大刀逼在皇后颈项,大喝道:“抢劫,”

    基本上,娆帝的贴身侍卫都认识猫儿,想当初她天天给娆帝讲过往经历时,他们可以夜夜隐在花丛中陪着喂蚊子地,如今见那持刀之人竟是猫儿,不由得有些发憷,又听猫儿口喊打劫,想起了夜夜被迫听故事的过往,还有几些以为她是在和皇后开玩笑呢,只是……那大刀不是假货,无论打劫真否,猫儿都犯了重法,姑息不得,

    在侍卫们的大刀围攻中,皇后娘娘已吓得失声尖叫,她本仪态万千地坐在龙撵中想着昨晚娆沥所讲之事,此刻那所言之人突然出现不说,还拿了一把雪亮大刀逼在自己颈项,真是吓死她了,

    猫儿耳膜被皇后娘娘吼得生疼,用比皇后还大的声音回吼道:“别吵,我不要你命,只是抢劫,”

    皇后觉得失了身份,忙闭嘴,仍旧吓得瑟瑟发抖,

    持刀侍卫不敢造次,但其它持箭护卫却悄然架起了箭羽,等着圣上一个眼神示意,便瞬间袭去,刺猫儿一个马蜂窝,

    不想娆帝竟大喝道:“谁都不许动手,否则寡人要了他命,”

    原本在前面开路的娆沥策马返回,便看见了这么一出闹剧,吓得腿都有些抖了,忙跳下马车,赶到猫儿身旁,急声问:“猫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猫儿对娆沥一笑,伸手指了指皇后凤冠,“喏,我要这个,”

    娆帝自从听了娆沥回禀,知道猫儿才是娆池女的女儿后,这为人父的惦念便落在了心里,百般焦急中,借着此次拜山之即欲策马去边界,想要好生与猫儿母女俩相聚,将过往一切孰是孰非说开,即便用尽一切办法也要为猫儿治病,

    此刻听猫儿要凤冠,自以为猫儿这是为娆池女而來,明白自己亏欠她们太多,让猫儿受了多年委屈,心中酸楚难受,开口含了颤音道:“皇后,你且把凤冠给猫儿吧,”

    娆后听娆帝一说,心下一凉,知道自己的地位不保,竟僵直了身体,死也不肯取下凤冠,娆后满眼恨意地瞪向猫儿,既然已经是过去,为什么还要來掠夺她现在的尊贵,

    猫儿沒有时间和他们打哑谜,伸手扯下皇后凤冠,随手扔给娆沥,弯眼一笑道:“我赢了,”

    娆沥捧着凤冠,仿佛被万根钢针刺了要害般乍起,手在颤抖,感觉那凤冠犹如万金重,望向一头凌乱的母后,娆沥连哭的心都有了,

    娆帝沒想到猫儿抢夺凤冠后竟然是抛给了娆沥,诧异道:“猫儿,你抢凤冠不是为了给你娘亲,”

    猫儿嗤鼻,“我娘娘不稀罕那东西,带着死重,活受罪,我是与娆沥打赌,说我敢抢凤冠,这才來的,”

    娆后一听,只觉得脸上被人狠狠掴出了两个火辣辣地巴掌,再也无颜见人,

    娆帝一听,虽爱女心切,却知道不能失了皇家尊严,当即大喝道:“大胆,”

    猫儿一听笑了,收了刀,对娆帝挑眉道:“我猫爷从做绿林好汉的那一天起,就被世人歌颂了大胆,不劳您金口玉牙诉说二遍,”

    娆帝想到自己的亲生女竟然沦落去打家劫舍讨饭吃,这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声调放柔,冲猫儿伸出手,心疼道:“猫儿,來,让寡人好生看看你,”

    猫儿打个口哨换來“肥臀”,帅气地跳上马背,冲着娆帝居高临下道:“我今天來,一是夺了凤冠,了却一庄心事;二是要告诉你,即便我曾经喜欢你,当你是个可以谈话的朋友,但自从知道你对娘娘的所作所为后,我很不屑你的行径,

    我不会恨你,因为我沒有那个时间,与其在我酣睡死去时所想得皆是美好过往,也不愿想到你时让我皱眉,连死都不得消停,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娘娘现在很幸福,她有个很爱她的男人疼着,那个男人守着娘娘数十年如一日,沒有你曾经的甜蜜誓言,却不曾变,在猫儿心中,只有真正疼娘娘的人,才是猫儿的爹,”

    猫儿在娆帝的极度惨白僵硬中策马转身,回头对娆沥一笑:“我走了,我们的赌约仍在,”

    娆沥震惊猫儿所言,虽是大逆不道,但却又在心里觉得猫儿所言极是,知道猫儿此次离开,便可能是生死之别,隐下眼中酸楚,攥紧拳头,沙哑问:“你想我做什么,”

    猫儿仰望蓝天,呼吸着清冽空气,“好好活着,”

    娆沥望着猫儿的含笑容颜,觉得那便是此生见过得绝美风景,

    猫儿策马离开,一如來时风风火火,她的心事了却一件,真好,如今,剩下的那件,应该也马上可以完结,到时候她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不用怕会清醒不过來,真的,她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