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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应了句“好”。挂上了电话。李妍才反应过來她答应了什么。
那一刻。她忽然想笑。眼泪却不知怎地流了下來。
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在太阳西行时。流星街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暗。
毕竟。这里不同于别的地方什么都能买來。
钱。有时也不是万能的。
家里不是沒有蜡烛。但是她却不想去点。
那比起指甲长不了多少周边都泛着黑的一截蜡烛是她屋子里仅有的照明工具了。用了就再也沒有了。
何况她从沒像此刻觉得黑暗也能让人安心。
她想起了电话那头刚刚提起的话。“嫁给我吧”。
唇角扯了扯。却发现竟连一个自然的笑容也摆不出來。
“真是一个烂好人”。她把头一点点埋进了胳膊里。声音微微发着抖。
交叠在一起的一只手里狠狠握着手机。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凸起。
她从來沒想过。对方的求婚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种他不在爱她。而她也不再想去爱任何人的情况下。
若是三年前。若是三年前……
那时他们结婚了的话。会不会结果就会不一样。
“呵……”
李妍骤然笑出了声。声音里却让人只感觉到悲怆而无丝毫快意。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她只见过一面却从心里感觉到恐惧的男人。
若是那个人的话。即使她和章晓接了婚。对方也不会放过她吧。
或许。那时等她的就不是出演一场背叛而是冰冷地躺在地下了吧。
明明看起來一副温文的样子。但是那个被称为“秦先生”的男人一双眼睛却似冬日的坚冰。看向她的目光中那难掩的嫉恨让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太过劳累产生了幻觉。
那种眼神。分明是女人看情敌的眼神啊。
她从來沒想过。她有一天会被一看就事业有成的男人用那种眼神细细打量。
偏偏。她还反抗不得。
她了解女人嫉恨之心的可怕。却不知道一个男人一旦有了嫉恨会变成什么样。
明明只是一个轻微皱眉的动作。居然就让她抖了抖。
她以为一定讨不了好了。甚至那一刻做好了永远消失的准备。
只是心里很懊悔。
她还沒來得及跟章晓说。她喜欢他。想嫁给他。
章晓那样的出生。那样不喜束缚的性子……若是沒有她。起码迦城那里他还是能幸福地做着他的章家少爷吧。
可是现在。对方却在言城这个被称为魔都的地方。像所有无根飘着的打工仔一样。早出晚归就为了挣下过活的钱。
他还笑着对她说。“苦了她了”。
他难道不知道。她这次追随不值得任何感动……她仅仅是希望能偿还一点点。一点点对方为了她失去的那些东西。
她一直知道的。知道这些年的相处明明他们都像夫妻一样生活了。对方却为何不曾跟她求过婚。
对此。她很想主动说句“愿意”。却在看到章晓每次归來时那脸上难掩的疲惫时。失了声。
他在为了能给她一个好的生活而不断努力。她又如何能开口说。她不需要一场盛大的婚礼。甚至沒有婚礼也沒有关系。
她能做的就是加倍地对这个男人好。然后为了他们的未來也努力去奋斗。
其实。她悔了的。
看到章晓那样疲累却努力如无其事地对她笑时。她又怎能不去悔。
那盛大的婚礼。美丽的婚纱。每个女人都曾幻想过。但也仅仅去想想而已。
对方怎么就不知道。她叨叨过的那些“浪漫”和“盛大”。不过是叨叨而已呢。
她看中的从來都是章晓那个人啊。
那个脾气有些暴躁却心里善良过头的人啊。
“你想好了吗。”
瞬间拉回的理智。让她连脸上的平静都无法保住了。
那一刻。眼前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秦姓男人让她心底升起的已经不仅仅是悔了。更多的是怨。对自己的怨。
她想起了曾经读书时。看到的一本课外书里说过的话。“天蝎座从來都是一个别扭的星座。它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让别人把它的在乎当成不在乎”。
若是她早日能放下心里那些别扭的想法。若是她能强势地对着章晓叫嚷“我要跟你结婚”。他和她。会不会幸福。
明明心里不停警告着眼前的男人很危险。她还是近乎挑衅地回了句。“我要是不同意。你又能怎样。”即使她的腿在微微发着抖。
“我听说你妹妹生病了。”
她看到对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中透出的轻蔑跟无情。让她骤然打了个冷颤。
但是。她却只能跟着对方转了话題。
“她怎么样了。”
说出这话的同时。她明白这场谈话。她已经妥协了。
她爱章晓。却沒爱到能为了他能去忽视其他一切人。
她看到男人脸上出现了抹似讥诮似满意的神情。那一刻。她忽然成功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从见了眼前的人后第一个笑容。
最终。她拿了很多钱。多到她从沒想象过的数字……卖了。她的爱情。
她真的从沒想过。她的爱情能够值这么多钱。真的。
而男人提出的那种近乎侮辱的要求。她也笑着应了。
若是注定要出卖自己。那么就出卖的彻底些吧。
看到男人微微有些瞠大的眸子。她笑得越发灿烂。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握紧的掌心出了血。
她想。这样也好。
男人把所有的环都串好。倒省了她费脑筋了。
即使要背叛。自然是要背叛的真实一点。
她很清楚章晓的固执。更清楚那个人对自己的责任感。
是的。责任感。
对方的那双眼睛真的会说话。
她很清楚。比起爱情。章晓对她。更多的是亲情。
有时。她也恨自己作为一个女人那堪称灵敏的直觉。
但是想想自己的过往。她觉得她该知足的。
哪怕爱很少。但是对方是真的在乎她。在尽一切努力地对她好。
这就够了。
其实。他从不欠她的。
背井离乡。走上了漂泊的路。更不是他害的。
他怎么就不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呢。
眼前一点点地开始模糊。她使劲闭了闭眼。然后对着已经收敛了诧异之色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场戏我会演好。钱我要下午就收到。”
一场床上的戏。是她对章最后的爱。
这样。对方能更快地把她抛之脑后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