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腕忽然被握住,纤细的手骨被捏得有些生疼。闻人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后传来散发着古龙水与酒精的刺鼻味道,才猛然一惊。只是一看到阿列克斯冷冽起双眼准备着随时给她身后的男人来上一拳的时候,她忽然沉下心来。左手发力向身前一拉,在男人醉笑着要靠在她身上的时候,举起右手中的酒杯向后一泼。
阿列克斯吓了一跳。在男人狰狞地抹去一脸酒渍外加一片落在脑袋上的柠檬时,那看似文文弱弱的姑娘似乎一下子变得凶残无比,捧着缠在她腕上的手掌咔嚓就来了一大口——
一声哀嚎响了起来,然后很快被重金属音乐掩盖过去。
闻人雅回头的时候,克里斯汀正整理好衣服,从后面跑过来拉住他,结果被他一把挥开,狼狈地踉跄几步,额头差点磕到一旁的桌角。而板寸头的男人捂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扭作一团的五官让人看着闹心。
闻人雅看了她几眼,最后转过头去。
她好像惹了点麻烦……于是她开始纠结把麻烦吞到肚子里的可能性。
……开玩笑会消化不良的好伐!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飙车时马达转动的巨大声响,然后又一道急速刹车的尖利声音。闻人雅抹抹嘴巴,往门外看去,隐隐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不以为意地磨磨牙。
没想到守在门外的几个美女竟然吹了几声口哨,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香车美男。
傻傻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那个身影。身量高挑,健实有力。他出现在大门前,随意疏狂地走了进来。随着他越走越近,她看见附着在他皮肤上光亮的一层汗珠,发丝凌乱地随着汗水站在脸上,衬衫的扣子被他解开前面的几个,露出那一条项链,随着他的步伐上下摆动,在昏黄的灯光下时不时折射出一抹透亮的光泽。不知道为什么便带上一股猖狂而邪气的俊美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冰室辰也。
与她同样诧异的还有阿列克斯,哐当一下,她手里的酒杯落在了桌上。
闻人雅呆若木鸡,忽然一道力从肩头拉过,等她回神时自己已经被冰室牢牢地搂紧怀里,那劲道大有要缠死人的趋势。她扭了扭,他的另一只手在她耳朵上掐了一下,她立马安静了。
冰室把她往怀里又拢了拢,才转身看着那个男人,淡笑。
“sandy?longtimenosee!”
那个男人摊手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自己,有些无奈地道:“nonono!i’’,whendidyoeback?”
“himuro,thanks.”
冰室唇角的笑意忽然冷了下来,他看了肖恩带血的手掌一眼,箍在闻人雅腰上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小姑娘痛得差点叫了出来,瞥见他的脸色后,生生地憋住了,把头往他的怀里拱了又拱。
“,sam……?”
他的声音低了又低,眼神里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凌厉。
这样的眼神肖恩不是没见过,但这一次明显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只是生气,这一次,他知道,他触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默然地后退了一步,他扶起坐在地上的克里斯汀,忽然有些郁闷。
是sean不是sam啊!
冰室辰也淡淡地笑了一声,把闻人雅从椅子上拎下来后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走的时候,不忘回头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阿列克斯,我们先走了。”
阿列克斯举起酒杯咕咚咕咚地倒了一嘴的酒,哼了一声——你还有看到我啊!
……
闻人雅被硬生生拉着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有时候误交损友带来的麻烦总是一箩筐的。她想起中午时冰室说过下午要去实验楼做实验的。眼前的背影看去,深色衬衫的颜色似乎比先前更深,浸过水一般的贴在皮肤上,勒出里面背心的痕迹。他必是实验做了一半,就赶了出来的。
她咬了咬牙,小声地唤道:“辰也……”
走在前头的男人没有应答,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她惴惴不安地坐了进去,接着扣上安全带,眼巴巴地看着冰室辰也一言不发地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
车子稳速行使在宽敞的道路上,全然没有了来时的迅猛。过了许久,冰室辰也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在一条街边停了车。
“晚饭还没吃吧……?”
他淡淡地问道。
闻人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陪着克里斯汀逛了一个下午的街,两只腿快要断了不说连她承诺下的冰淇淋也没有。现在被提点一下,她立马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那边有个中国人开的糕饼铺子,去买一点吧。”
他将手搁在方向盘上,有些慵懒地指着右前方的一家店铺。闻人雅看了他的侧脸一眼,默默地走下车去。没一会儿捧着两盒水晶桂花糕、四盒糍粑、三盒冰皮月饼回来。
冰室辰也看着那三盒垒得高高地快将她的脸遮住的盒子,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淡漠的表情撑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
“……你要吃这么多?”
“一起吃啊!”闻人雅理所当然地道。她往嘴里塞了一只糍粑,又从盒子里拈了一只,往他的嘴巴塞去。一只白花花的大团子挡住他的视线,他只能咬了一口,然后拨开。闻人雅看着缺了一口的糍粑,塞进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地感慨了一句。
“你嘴真小……”
“……”
见他又缄口不言,闻人雅稍稍有些泄气。整整吃完了一盒糍粑后,她舔了舔落在指上的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个sam看起来那么怕你呢?”
冰室将车驶离大道后,果真开口了。他伸手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然后答道:
“他被我揍过。”
所以吃一堑长一智了么。
闻人雅徐徐地吐出一个嗝,以示她对这个答案的惊悚。她不是惊讶于他揍过人,而是惊讶于被他揍过的人在见到他时畏缩成那样……所以她身旁的这个男人究竟用了什么恐怖的手段?
冰室辰也腾出一只手一把把她怀里的盒子全部抽走,忽然问了个充满悬念的问题。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车里的温度虽然高了些,但身旁有个人形制冷器,闻人雅还是忍不住一哆嗦,她留恋地看了眼那些被他一只只稳妥抛到后座的盒子,摇头。
冰室眉毛一挑,压着嗓子道:
“……我想揍你。”
“!!!”
车子行驶了有一段距离后,闻人雅隐约觉得这些路有些眼生。等到一座做住宅区出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是回了新家。冰室辰也肃着一张脸抱着那些盒子上楼,闻人雅只能去他的口袋摸钥匙开门。她觉得好揪心,看着那些盒子在他手中就更揪心了。
然后冰室进屋后就不见了。
闻人雅一脸认错姿态地坐在沙发上,等到的,却是端了一盘苹果出来的冰室辰也。他将盘子放到桌上,拿小叉子插了块递给她,然后坐到她的对面。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手里削了皮的嫩黄苹果,有些不可思议。
恍恍惚惚地咬下一口,便听见对面叹了口气。
“小雅,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什么事都可以云淡风轻地过、什么时候都可以面带笑容?”
那一口苹果忽然变得仿佛是一嘴的石子,硌得她生疼,她一下子呛到,咳不止。冰室伸手掰开她的下巴,让她把苹果吐在自己手心里。她眼神有些朦胧地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平静,分明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把果渣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压下一口气。
“我今天很生气。真的。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这么不以为意地把自己卷入危险之中,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吗?!”他顿了一下,“这是第三次了,小雅。”
他起身,俯视了她一眼。
“你好好想一想吧。你是否太过自私?”
最后那一眼具有太强烈的审视意味,冰室一离开,从未见过他这么慑人的眼神的闻人雅立刻瘫在沙发上。她蜷缩在沙发一角,忽然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才发现满满的泪痕。她确实知道若是今晚他不来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她是不是真的任性过头了?
一个人匐在沙发上如小兽般呜咽了许久。久到她都不知道冰室辰也什么时候又站在她的身后,穿着一件白背心,一边擦着刚洗过的头发。然后坐在她的身旁,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但是你值得我这么付出。”
小姑娘有些委屈地换上他的腰,蹭了蹭。一只纤长的手指顶住她的脑袋,她抬眼看着那张温和的俊颜,只见他薄唇轻启,隐隐有了些笑意,他淡声道:“下不为例。”
因为太重要了,所以害怕失去……
闻人雅猛点头。
冰室轻轻将无自觉把眼泪蹭在他换好的衣服上的脑袋拉开。
“好了,去洗澡吧。记得洗个脸,脸都花了……”
“洗澡?”闻人雅抬起头,“不回家了吗?”
“回哪个家?”嗓音里有了些不悦,他若有所指地反问道。
“……就是……那个……”
冰室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少女,牵着她的手走到主卧里。一拉开衣柜的门,闻人雅顿时傻眼了。左手边很正常地挂了男装,而右手边,满满当当似乎都是合她尺码的……衣服,拉开下面的几个抽屉,连内衣卫生巾都有…………
不是说……才装修完有一段时间吗?
冰室带着笑意地声音从上头传来。
“记住了,以后这就是我们家了。衣服什么的,妈妈早八百年前就准备好了。”
冰室妈妈办事一向果断高效。
但是当闻人雅洗好澡穿着一件吊带睡裙走进房间的时候,冰室正坐在床上看着一本杂志,他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她扫了一眼双人床上此时余出来的空大位置,不禁有些怀疑冰室妈妈高效背后的动机。
这套两层的房子,除了一间主卧,还有三个房间,为什么只有一床被褥和床套?!
冰室瞥了她一眼,将她的疑惑尽收眼底,“好心”地替她解释道:“其他几个房间,是妈妈为她的孙子孙女准备的。除非你将此事提上议程……否则这里只有这一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房间里面的灯光好像随着他的后两句话而忽明忽暗了一下。
确切来说,应该是冰室动了一下。他把杂志放在旁边的床头桌上,朝她一招手。她不动,他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脸上完成了一套川剧的大变脸,才轻声说道:
“过来——”
闻人雅一向很喜欢他的声线,但此时却觉得有些讨厌,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她便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无法违抗他的任何命令。就像此时,明明脑袋里面还不停地挣扎着,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时候,一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冰室的旁边。
她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蒸汽整出来的淡粉,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眸,小鹿般地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地跳了起来。
“我要睡沙发!”
刚往前迈出一步,一只手先于她的脚丫落下之前握住了她的脚踝,她直接扑通一声摔在软软的床上。
“嘛,为什么从三年级开始就不愿意跟我一起睡了呢?”
闻人雅在床上扑腾了几下,奈何自己纤细的脚踝被紧紧握住,根本挣脱不了。她捧起被子,小声地道:“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明知故问。
“你脸红了。”
冰室在后面肯定地道。
“才没有!”闻人雅恼羞成怒地向后蹬了一脚,感觉似乎踢在了他胸口上,有些硬实。隔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应答,她有些疑惑地再次伸脚去捅了捅。
另一只突然就抓住了她的右脚踝。
……
两只脚都被抓住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受。——缺少一种安全感,她这么觉得的,至少,它们可以让她跑得很快,而不是现在,只能趴着,背面示敌。
安静了有一段时间,他忽然道:
“草莓的?我以为妈妈知道你其实更喜欢吃西瓜。”
闻人雅愣了一下。
她没明白……
一直到她觉察到臀上有些冷飕飕的时候,才想起,她刚才似乎拿了一件草莓图案的小内裤……脸已经不知道烧成什么样子,她心急火燎地伸手去拉裙子,然后用尽力气想挣脱那两只手。
冰室“咦”了一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明明最初想和我挤一张床的人是小雅呀……你一直想跑的话会让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呢。”
错觉!错觉啦!!
闻人雅的小脸皱成一团,伸手抵在臀上。她实在不清楚以他的位置看过来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期期艾艾了一阵,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好久没有变回妖型了。因为实在太不方便了……
虽然少女的体型三年来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妖型…………它认为它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冰室扑倒。
它伸了伸四肢,有一种舒展开来的畅快。
冰室松了手。
他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忽然出现在床上的大型萨摩耶一般的白色犬科动物,正巧它转过脸来,朝他吐了一下舌头。他伸手替它顺了顺背上的毛。
闻人雅原本想跳着走开的,被顺毛顺得太过于舒服后竟然忘了,眼睛一眯便蹲坐在他的身旁,把脑袋凑了过去,昂着头,求挠下巴。
他笑了一下,将手移至它的颌下。
它预备着享受地闭上眼。
那只手却搁在它的下颌停住了。
“你真的觉得变成这样好吗?”
它睁眼,见他的眼神落在被它撑破的衣服上。歪着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它扑上去先舔了他一脸口水,然后伺机跑下床。
“——嗷!!”
它被冰室眼疾手快地揪住尾巴。
它回头惊恐地看着那个揪着它大尾巴的人,后腿已经不知不觉地软了下去。冰室的脸色有些发黑,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在它那身漂亮的毛发上。笑得有些让它发毛地将手继续往前伸,然后捏住一只毛茸茸的耳朵,轻轻地来回磨搓了一下。
闻人雅凄凄地哀叫了一声,趴在了床上。
半分钟过后,巨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娇小的少女。
原本很单纯地觉得累了想和莫名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的恋人睡在一起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办不到了。
人是感官的动物,那么一片耀眼的奶白色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无法骗自己不在意。
闻人雅匐在床上,紧紧揪着身底的被子,大气不敢喘一口。身后的空气变得有些黏浊,她在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憋不住呼出一大口气。
身后的人温温和和地道:
“……小雅这么讨厌我的碰触吗?”
“不是的。”闻人雅脸上的红色退去一点,急急地否定,“……只是有一点点害怕。”
“害怕什么?”
这次闻人雅不回答了,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鸵鸟。
冰室叹了口气,俯身环住她的腰将她搂紧怀里。
闻人雅的身子一抵上他的胸膛便僵了……
冰室点了点她的耳垂,衔住她微张的双唇,细细品尝一番后离开稍许,看了眼少女透着嫣红的脸庞,忽然道:“不会疼的。”
“真……的?”她略带茫然地问道,眼神中带着热吻之后的迷离。看着男人笃定地点了点头,她不禁伸手拽住他的衣衫。隔着衣衫,她能感受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灼热体温。
她想,辰也是学医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大概是真的。
听说……憋久了会憋坏的。
她仰头,不出所料地看见紧紧拧在一起的双眉。慢慢地伸出手,有些颤抖地伸到他的衣服里。她此刻的体温有些异常地比冰室低了点,微凉地摸索在他的腰际,发现他腰侧的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赧然地准备把手缩回来。
冰室按住她的手,他的眼神暗了暗,猛地脱去自己的衣服,拉着她的手向上攀沿。
在闻人雅一路感受着那起伏的肌肉时,一个晃神,被他翻了个身压在身下。
还没适应身前暴露在空气中的微凉感,冰室俯身下来,顺着她的眉眼开始,一路向下。按住她肩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在她的胸前。
男人含笑道:“吃了那么多,多少还是长在这里了。”
闻人雅有些微恼地要将他的手推开,忽然胸口传来一道痒痒刺刺的疼痛,身子立马又软了几分,双手无力地瘫了回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人雅觉得自己就快被撩拨得化成一滩水的时候,透过有些雾气的双眼,终于看到冰室有所动作。他飞快地解去腰带,脱掉裤子。
闻人雅见到那有一面易之缘的小辰也后,立马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她因此错过了冰室有些抱歉的神色。
然后她感到自己的腿被轻轻抬起,分开,接着……
“不是说不会疼吗?!!”
她原本还在眼眶打滚的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
冰室扶着她的腰,保持着在她体内的动作,大概也有些难受,额上不停地渗着汗。他的神色略微飘忽了一下,躲过她质询的眼神。俯身吻了吻她眼角的泪水,沙哑地道:“一会儿就不疼了……”
多做几次……也不会疼了。
闻人雅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她看了眼他脖颈上快要滴到身上的汗水,闭上眼认命地一挥手。
“反正疼了都疼了!你继续吧……我……我先睡了……”
睡觉?
冰室一挑眉,身下猛地向前一冲。
“嗯~”闻人雅睁开眼睛,溃不成军地颤声道:“你轻点……疼。”
男人默然。身下的动作似乎若有若无地放轻了……但是又好像每次都拿捏得刚刚好。最后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睡意全无。全身软趴趴地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只能无力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地撞击,慢慢升腾出一种不知道是舒服还难受的感觉,以至于她恨不得自己能一下子昏过去。
但事实是,她的身体素质很好…………
大概,要一夜无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八字母君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尽力了明天要小测,啥都没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