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的看着那个方向好一会,才勉强将目光收回来。否则我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跳进海里,与阿伽雷斯同游。
我提醒自己,应该该趁着他没有回来,赶紧探查一下洞穴里的地形,为以后的脱身提早做准备。这样想着,我摸索着一步步向洞穴内走去。
洞穴深处漂浮着不少萤火虫似的浮游生物,散发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光团,起着良好的光照作用,使我得以看清阿伽雷斯的巢穴的构造。洞穴的中心有一个凹下去的大坑洞,里面充满了流动的活水,犹如一个天然大浴池,我猜想底部应该直达大海的,这也许是他平时睡眠的地方。
我小心翼翼的从它的边缘绕过去,在左侧面发现了一个入口可供半个人通过的次洞,它就像个椭圆形的窗户,但是它的里面不深,一眼就望清楚,这是个没有其他出口的死洞。我不禁注意到里面似乎放置着一堆东西,便好奇的探进半个身体去看。
立刻,我惊讶的发现这全是一些属于人类的物品。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罐装的香油,大颗的珍珠,价值不菲的象牙制品,红酒,白酒,啤酒,这些东西都是过去亚欧贸易中常见的货物,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航海中常用到的用具,有不少都是过去使用的,例如六分仪和羊皮制的航海地图,年代最久远的居然有一个十八世纪才见的到的那种单筒望远镜,以及一个像是从船上硬生生掰下来的舵轮!
我的老天,我正为我看到的东西不可思议之时,我竟然又看见了一本残破不堪却十分厚实的英文字典―――我想这就是为什么阿伽雷斯会运用英文的原因。他还真是个好学的人鱼……
我随意的翻开着这本字典,看见里面一些单词被圆珠笔划上了特殊的记号,这一定是以前使用过这本它的人类留下来的,我翻了几下,在里面意外的发现折起来的信笺,翻开来,能辨认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留下过许多笔迹,我不确定这是来自哪国的语言,因为写的实在太凌乱了,落笔比我还要狂放,而且经过岁月和海水的侵蚀,实在难以看出来写的是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的把它藏进了裤兜里,因为也许这里面就记录着上一个遇见阿伽雷斯的人的一些事情,我感到非常好奇。
这些东西足以证明阿伽雷斯的年龄至少在300岁以上,这些东西便是他漫长的海洋生涯的证明,是他带回来的一些战利品,或者,是纪念品。
而我,可能并不是他带回巢穴里的第一个人类……也不是他第一个选中的“配偶”,毕竟我的年龄跟他相差也太大了。
我胡思乱想着,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酸涩的滋味,但我立刻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些奇怪的念头,将注意力继续放在那本字典上,随意翻开着,心里却乱糟糟的,有点儿烦躁起来。
可恶,德萨罗,你在意什么呢!想想以后怎么离开这才是正事,这只野兽带过几个人类回巢关你什么事!
我皱起眉头,向其他方向望去。这个洞穴的深处似乎还存在其他的入口,可正当我打算退出身处的小洞之时,洞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我立刻意识到是阿伽雷斯回来了,便急忙的退出来,谁知刚退到水池边,阿伽雷斯的身影已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洞口,我的脚下一滑,不禁趔趄着栽了进去。
妈的,真倒霉!
我慌得呛了好几口水,正当从水里扑腾着爬上来时,抬头便迎面对上了阿伽雷斯的脸,差点吓得我又栽回去,却被他的蹼爪眼疾手快的捞住了腰,鱼尾卷住我的脚,从池子里把我整个人打横搂了上来,放在地上。幽暗的光线中我看不清阿伽雷斯的神色,可因刚才翻看了他的私有藏品而感到一阵恐慌。
我知道他一定发现了我刚才的行径,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触怒他,以至于他的蹼爪探到我的颈后时,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害怕他会一把掐死我。然而,他仅仅是按住了我的后脖子和头颅,将头低下去,嘴巴凑近了我的胸膛,舔了起来。
我僵硬的垂眼看去,这才发现胸口的弹伤由于刚才的大幅动作又裂开了,鲜血已经染满了我的衣襟,而我还浑然不觉。阿伽雷斯的舌头在我的伤处上细细舔过一圈后,又顺着血流的方向舔下,咬开我的衣缝,就要朝我的下腹舔去。我连忙向后缩了缩身体,用手卡住他的双耳以遏止他越来越往下的趋势:“喂……别舔了,我觉得好多了!”
该死的,再继续往下又要起反应了……
我咬了咬牙,已经感到被他舌头接触的地方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可我说的话丝毫没有任何作用,阿伽雷斯置若罔闻的舔下去,两片滑腻的耳翼轻易就从我的虎口滑脱,舌头刮挠着从我胸口沿下去的血痕,引得我的小腹敏感的抽搐起来。
我只好将唯一的防守线――裤腰带抓得紧紧的,事实我预感到跟阿伽雷斯独处肯定会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事,只是我不想现在就来:我的身体现在可没法承受这只野兽的折腾!
可我的防守显然适得其反,阿伽雷斯的蹼爪从我的后颈挪到了我的裤子上,抬起眼皮盯着我,我面色一白,打了个磕巴:“不,不行。”
“wet…you should take off cl…othg…”(湿了,你应该脱掉衣服)
阿伽雷斯用近乎命令的语气,一字一句的低鸣,潮湿的呼吸喷在我的面上,扑面而来的荷尔蒙香气熏得我眼前发黑。
“没事,我穿着就行,等一等就干了!”我大声争辩道,并将裤腰带抓得更紧了。假如这里换作任何一个其他的男人,我都可以毫无所谓大摇大摆的袒露身体,但面对阿伽雷斯,我不穿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跟放了血跳进鲨鱼的领海里有什么区别!
“take off…”阿伽雷斯咧开嘴,语气充满了威胁意味。
我的脊背一凉。
最后我抗争的结果仅仅是导致我的裤子被撕扯成了两截,上衣也被三两下就扒了下来,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可怜的平角内裤。所幸阿伽雷斯还没有让我全裸的意思,在我死死捂住裤裆的誓死抗争下勉强住了手。
我像条虾子一样蜷缩起来,恼羞不已的瞪着阿伽雷斯,却不敢发作。他却在我的怒视下漫不经心的从背后抽出几条鱼来,看外表似乎是三文鱼一类的鱼种,属于营养价值很高的食物,而且听说肉质很嫩。
饥饿我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不禁看着阿伽雷斯他用蹼爪将鱼开膛剖腹的动作发起愣来,直到他撕下一长条鱼肉递到我嘴巴边上,我才如梦初醒。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吃熟食绝然不可能了,我毫不犹豫的将眼前的食物接了过来,试探性的咬下一口。
令我意外的是,沁入口中的鱼肉并没有预料中浓重的腥味,只有一点儿淡淡的海水咸味,咬下去还有点儿甘甜,这下子我胃口大开,狼吞虎咽的将阿伽雷斯带来的几条鱼都吃了下去,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正在我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的时候,忽然从洞外传来了几声悠长的鸣叫,我闻声望去,竟惊愕的看见海中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许多条人鱼,他们在水中露出头颅,不知为什么都仰望着我和阿伽雷斯,宛如在期待什么。
tbc……
☆、chapter 49
chapter 49
他们在期待什么?
我的满腹疑问的望着底下,人鱼们纷纷探出上半身,我惊讶的发现这全是一群雄性人鱼,他们高挺着结实的胸膛,仰着脸,望着上方。
而身旁的阿伽雷斯则向洞外探出了半边身体,并忽然伸出胳膊,将我一把揽进了怀里,居高临下的低下头,薄唇微启,神态颇有些倨傲的发出了一声沉重雄浑的低鸣,简直宛如海战中用来传递信号的号角一般令人震耳欲聋!
我被震撼得一下子呆住,眼见底下的人鱼仿佛得到了神明的号召,忽然间神态亢奋起来。他们纷朝月轮一跃而起,冲向夜空,化作无数道交织的闪电般的弧光,发出了或粗犷或高亢的、长长短短的、节奏急促的鸣叫,与海风海浪声揉在一处,仿佛组成了震撼人心的命运交响曲。我的耳膜在鼓动,神经在突突直跳:这就是传说中人鱼的歌唱?
不得不说,跟我想像中的声音一点也不一样,没有魅惑,没有妖娆,而是像狂风暴雨般激荡澎湃,充满了原始狂野的力量感。
这歌声让我仿佛看见这些凶猛美丽的生物穿梭在深邃广阔的海洋中,在暴风雨中与天敌追逐厮杀,在海浪中捕猎,甚至围攻人类的船只的情景。
只是此时他们在歌唱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阿伽雷斯带回了我吗?
这是所谓的人鱼的“典礼”,他们在为他们的首领“娶”到了配偶而庆贺?
太荒唐了吧!
我的眉头拧做一团,正在这么想之时,便望见那些人鱼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跳跃,他们中的一部分来到了洞穴底部,大睁着幽亮如鬼火的眼睛向上望着我们;而另一部分则靠在了海面上那些或大或小的礁石上。我正奇怪他们要做什么,下一刻就看见礁石上的人鱼一对一对的相拥,然后尾巴交缠在一起,一只将另一只用身体钉在底下,频率快速的耸动颠簸起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顷刻间尾鳍重重拍打在石头表面响声,粗重凌乱的喘息与叫喊声已经烩作一锅沸汤,响彻了整片海域。
放眼望去皆是纠缠的强壮肉体,我骤然间错觉自己身处一个远古的生殖崇拜祭典上,又仿佛置身在某个靡乱的地下gay俱乐部,观看一场集体交合的香艳表演。
这使我忽然意识到这群正在交合的人鱼是有配偶的,而底下这些家伙们,很显然是一群饥渴的光棍。
人鱼也许跟海豚一样高度依赖性行为构建他们的社会关系,这是他们的一种社交“仪式”。
只是谁告诉我,为什么这里的参与者全是雄性,即使是“仪式”也应该有雌性参与才对!难道人鱼真的是同性繁殖的种族,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感到十分尴尬,又禁不住强烈的好奇,将头稍稍探出去了几分。那一瞬间,我瞠目结舌,因为我看见下面多达百条的雄性人鱼都探高了身体,蠢蠢欲动的望着我,却又畏畏缩缩的不敢向上跳跃。
而且,我竟然一眼看到了那条红发人鱼。他就在离得最近的那块礁石上,带着伤口的鱼尾压着另一条比他体型小一些的家伙,却侧翻着身体朝着我的方向,刻意将自己挺送的下体暴露出来,细长的妖目死死的盯着我,不难想象他在意淫什么。
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单身汉显然惧怕着作为首领的阿伽雷斯的强大,但那些目光简直是噬人的,好像恨不得撕碎我的身躯,将我片片肢解,再一寸一寸的吞下腹去。
那不是食欲,而是另一种欲望。
我的老天!
我的干咽了一口唾沫,试着想像掉下去会是什么情形,一股寒意便从脚涌上,使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那些眼神,就跟阿伽雷斯在深海实验室里时一模一样……
我攥了攥拳头,掌心满满是汗,刚瞥向身旁,便猝不及防的撞上幽光灼人的眼神。我被他的神色吓了一大跳,他的额头鼻梁上都布满了细汗,青筋都从颈侧爆了起来,眼睑下一片充血的深色,活像一个处在极度兴奋状态的瘾君子,他妈的,这种神态我一点也不陌生!
我差点忘了,眼前这些情景的冲击对我来说不可思议居多,可在阿伽雷斯看来,也许就跟观看真人a片一样……
我向后猛地一缩身体,差点掉出洞外,被背后的蹼爪一把按回岩壁上,迎面扑来汹涌的粗喘,阿伽雷斯深深的盯着我,喉咙滚动,发出一声响亮的吞咽声,随即伸出舌头,重重舔上我的颈项。身下卷着我的粗韧鱼尾挤进我的双腿间,腹下的东西已经硬得不行,好大一根顶在我的胯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内裤摩擦弹动,急不可耐的要突破进来。
“妈的,别这样!滚开!”
我慌张的连忙用肘子顶住他的胸膛,急得大吼出声。
作为一个男人,我可没法承受当众被侵犯的耻辱,而且是被一只雄性野兽侵犯,还当着他族群的面!可是我的抗议在阿伽雷斯的蛮力面前根本无济于事,轻而易举的便被他擒住双手,坚硬的胸膛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的头被野蛮的力道按在地面上,使脖子暴露出来。
他的嘴唇贴在我的喉结上,激烈的厮磨啃咬,像吸血鬼一样贪婪。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的像铁皮,我甚至能感到他的血压在迅速升高,血液在肤表下沸腾,那长长的银灰色头发铺天盖地的掩在我的面上,浓烈的荷尔蒙气味直往我鼻子里冲,我感到眩晕和恐慌,浑身敏感的颤栗。我承认我渴望着阿伽雷斯,但我打死也不愿将最隐秘的行为暴露在这种境地下!
他的蹼爪伸向我的内裤时,我几乎是厉声嚎叫起来:“阿伽雷斯……阿伽雷斯,我求你!见鬼!我根本不是你们中间的一员,我不想承受这种奇怪的仪式!你要是在这对我干这档子事,我发誓我将恨透你!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话音刚落,阿伽雷斯的动势竟然真的停了下来。他的头却依然埋在我的颈侧,深深嗅了一口,粗哑断续的吐出几个字:“desharow…i need … prove…”(我需要证明)
“prove what!”
他的呼吸使我的脖子一阵发麻,我立刻撇开头,叫起来,嘶哑的声音像个即将被掐死的人。我竭力腾出双手来拽住了他的两片翼耳,试图把他的脸从我颈子里提起来。
阿伽雷斯也一下子抬起头来,脸与我的脸近得几乎无距。我屏住呼吸瞪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睛里燃烧着幽焰,眼底布满了血丝,多的快要占据了眼白,这是他仅存的一丁点理智与欲望做抗争的证据。我不由的愣了愣,心底稍稍一松:虽然阿伽雷斯在发情,但至少他的状态不像下面那些人鱼和他当初那样,他现在能控制自己。
“or…”他扫了一眼底下那些人鱼,蹼爪按着我的后颈,潮湿的嘴唇擦过我的鼻梁,呼出饱含情欲味道的暗流:“you willdanger…”(否则,你将陷入危险)
要证明什么?
我迟疑了一秒便反应过来:阿伽雷斯的意思应该是,他要向这些人鱼证明我是属于他的,否则我将处于被竞争者争夺的危险中。他要当众用交合的方式标记我,才能彻底抹杀其他人鱼的觊觎之心。
fuck,这可太糟糕了,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吗!?
我双手丝毫不敢放开阿伽雷斯的耳朵,急得语无伦次:“能不能等等…”我看向自己的胸口,幸运的是我发现那儿真的裂开了几分,刚愈合的薄膜里又沁出了血,显然是他的动作过猛造成的。我却感到一阵暗喜,恨不得血出的更多些,最好能让他以为我快死了。我咳嗽着低声打商量:“嘿…我这儿疼得厉害,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今天放过我吧,不然改天…”我打了个梗,“等我伤好了,你再向他们…证明。”
末尾的音节吐出嘴唇的瞬间,我的双腿都有些发软。阿伽雷斯没有回应我,只是沉默着低下头去舔我的伤口,但是我分明感到他的蹼爪克制的蜷缩起来,没有再去撕扯我的内裤。
空气中充斥的淫声浪叫刺激着我的耳膜,令我的大脑嗡嗡作响,仿佛靡靡之音般催得我浑身燥热,呼吸无法抑制的急促起来,阿伽雷斯精健的脊背更使我热血沸腾。天知道这种情况跟自己性冲动的对象在一块是种怎样的精神考验!我强迫自己挪开目光,也不敢去看底下的光景,只好望着头顶的岩石,默默的心想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这种境地里的,我才不愿被他们观赏着跟阿伽雷斯结合,老天保佑我能躲过这一次!
就在我心慌如麻的时候,阿伽雷斯忽然搂紧了我的腰,然后鱼尾弓起,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挪到了洞穴里那个被海水注满的坑洞里,纵身一跃!
刹那间海水浸透了我的全身,我随着阿伽雷斯迅速沉入坑洞的深处,往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坠去。我满以为自己会被溺死,因为我压根没来得及憋气,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窒息或者腔水的难受感。我的耳后在压强下有些疼痛,那儿好像裂开了两个小小的口子,水流从我的口鼻进入,自动过滤下空气供我呼吸,又从那两个小口子里溜出去。
是腮。
可我怎么会长出腮?不,这不可能!可怎么解释我能在水里自由呼吸?
我在黑暗中睁大眼,迅速下沉中海水的压强挤压着我的大脑,令我的思维一片混乱,我甚至觉得我依旧处在睡梦中没有醒来,可阿伽雷斯搂着我的臂膀却那么有力而真实。
我睁开眼睛,目光穿梭在深蓝的海水中,不由睁大了眼。我发现岛屿的陆架上嵌着一艘巨大沉船的尾部,它静静的悬在那儿,埋葬着它的秘密沉睡在此,不知经过了几白年的岁月,最终变为了这里的一部分。这也许是探索人鱼岛的先人们留下的痕迹。
他们去哪了呢,也一同沉入了海底?
随着我们的下沉,沉船越来越近了,我逐渐看清这是一艘上个世纪的蒸汽驱动船,它的外部保留着残破的大轮子,它的窗户样式是属于东方的,船体表面上也残留着一些东方的花纹,我猜测这艘船也许是来自中国或者日本的,会不会是真一先生的朋友,那个失去儿子的老妇年轻时遭遇海难的那艘船呢?
我这样想着,不禁生出一种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阿伽雷斯!带我去看看!”
我在水里试图发出声音,可却只吐出了一大串海水,他带着我游动的方向折了个弯,从沉船边错了过去,海水的压强随之减小,向海面上迅速升去。
隐隐约约的,我能望见头顶摇晃散碎的月光。阿伽雷斯带着我像一注冲向高空的喷泉那么快,好像在径直往遥不可及的月轮飞去,突然之间,伴随着一阵哗啦的破水声,我们真的跃向了高空,海面上的气流好像宛如龙卷风般席卷而来,巨大的月轮向眼前迎面压下来,我几乎感觉我的鼻梁都贴近了它的表面,呼吸刹那间悬到了嗓子眼,令我不禁惊叹的“啊”了一声。
声音随着身体落回海面而消散,可立刻我们又重新飞向高空,这一次比上一次跃得更高更远,阿伽雷斯甚至在空中翻了几个旋,翻腾起海浪与四溅的水珠环绕在我们周围。我意识到他在带我做着那样惊人的腾跃。我紧张无比的抱着他,叹为观止的经历这一切,而他忽然将嘴唇压上来,牢牢的拥抱着我的腰,仿佛要将我与他焊为一体。
月光在被海水模糊的视线里看上去好像虚幻迷离的酒瓶玻璃,我在这种飞翔般的腾跃中感到天旋地转,却又体会到灵魂从体壳中喷薄而出的极致自由。我就像个真正的酒鬼般不可抑制的回吻着阿伽雷斯,心底发酵似的升腾出一种甜蜜的芬芳,整个人迷醉不堪。
该死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的感受,新奇,惊险还是…浪漫?
我都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一个对爱情怀有什么憧憬的少女,但我确定此刻也许会成为我有生之年里,最难忘的记忆。假如我将来离开这座人鱼岛,也会无法忘怀。
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当然,用我仅存的理智判断的话,极有可能是我上升的肾上腺素造成的错觉)―――迷恋上阿伽雷斯了。
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在阿伽雷斯将我放到一块礁石上时,我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双手,如遭雷劈。我的指缝间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蹼膜,在月光下反射着潮湿的光晕,然而这一次并不是做梦或者幻觉,因为阿伽雷斯正与我十指交错,那种力度是真实的。
“阿伽雷斯,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抽出双手,盯着自己的指缝,无比震惊的喃喃道,眼前突然一黑。
“the first change …will e”(第一次转变即将来临)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昏过去之前,我感到他的蹼爪抚到我脸颊上,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我,咧开嘴,低低沉吟。
tbc
☆、chapter 50
chapter 50
模模糊糊的,我感到双腿传来一阵强烈的异样感,又疼又痒,好像在数千只蚂蚁侵蚀着,又仿佛是新生的皮肉在骨头上生长。我下意识的想去触摸,双臂却被一双潮湿有力的蹼爪按在头顶,湿润的软物舔舐着我的颈项。很快,我的耳后和手指体会到了一阵尖锐的涨痛,那就像是荆棘在突破我的肤表,如同一个寄生的病毒体般竭力的挣动着。
我吃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嚎,撑开沉重的眼皮。
头顶的月轮近在咫尺,在水光里看上去像是支离破碎的玻璃球,因为我的焦距是散乱的,视线随着不堪重负的头颅摇摇晃晃。我眩晕得厉害,有点想吐。我辨认得出上方压制着我的黑影是阿伽雷斯,张嘴想要喊他,可嘴巴却如失声般什么也发不出来,双腿越来越剧烈的痛痒感使我下意识的向下望去――
老天,我看见了什么?
我的双腿上生出了一层银灰色的鳞片,它们密密麻麻的覆盖在我的皮肤上,乍看上去就好像一条鱼尾,我的双脚尚在,脚面上却长出了两片扇状的蹼膜,长长的垂进水里。
我仓惶的抬起眼看了阿伽雷斯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什么神色,便再次晕了过去。
黑暗从四面席卷而来,周遭仿佛起了浓雾般,一切都顷刻间消失了,没有月光,没有大海,没有阿伽雷斯。身上的疼痛尽然消失了,我的身体仿佛在向大海深处沉坠下去,然而我知道我只是陷入了梦魇里。
我努力折返方向向上游去,却感到一股力道攥住了双脚,将我往下拽,拽,拽…
身体猛地一沉,眼前刹那间出现了光亮。
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置身在一个幽深的玻璃走廊中。巨大的游鱼与半透明的水母从我的四周掠过,拂下斑斑驳驳的水痕光影,它们看上去那么近,近到伸手可触,与以前隔着玻璃看的时候要真实得多。我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迷茫的伸出手去,却碰到了一层玻璃。
可它并不是隔在我与游鱼之间,而是隔在我与走廊之间。我正身处在玻璃观赏池内,犹如一只海豚。
喂,喂,怎么回事!!
我大喊起来,回应我的却只有平缓的水流声。
该死的,我这是在哪儿?
我用力的推了推这堵隔开我与外界的透明界限,感到它坚不可摧。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看四周,忽然间,透过玻璃上的反光瞥见了一双幽暗的眸子。那是阿伽雷斯!本能趋势我立即凑近了玻璃,却i一下子为眼前的情景愣住了。
阿伽雷斯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下半身那长长的鱼尾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的、被包裹在皮裤里的人腿。透过玻璃的反射我更瞬间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我的双腿被包裹在长长的银灰色鱼尾里,扇形的尾鳍随着水流缓缓起伏着。我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而他则皱着眉深深注视着我,手掌按在玻璃上似乎妄图碰到我,用力得指腹发白,血管暴凸,又慢慢攥握成拳,重重的砸在玻璃上。
噼啪一声,数条裂纹扩散开来,玻璃轰然粉碎,眼前的世界瞬间又重归入黑暗里。
我努力的伸出手去,张开五指,抓住的却只有空气。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慌使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当意识回归体壳的刹那间,我立即坐起身来看向自己的双腿。
还好,什么也没有。
我的双腿并没有变成什么鱼尾,它们好端端的健在,皮肤也如原来一样是光滑的人类皮肤,而不是一层鱼鳞。接着我又敏感的翻看着自己的双手,确认指缝间没有蹼膜后我长嘘了一口气,上下把双腿摸了个遍,像一名差点被截肢的病人般激动的亲了亲自己的膝盖,冷汗涔涔。
谢天谢地,我的身体并没发生什么诡异的变化。
之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思绪错乱不堪,仔细回忆着之前那些亦真亦幻的情景,张望着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阿伽雷斯的巢穴里。
也许我从未离开过这儿,从人鱼的奇怪仪式开始就陷入了虚幻的梦境?揉着额头,我却又不敢确定,因为阿伽雷斯带着我在海上腾跃的快意,身体生长出人鱼的特征所带来的痛苦,都太过真实了,它们混杂成一种矛盾的感受,现在尚残留在我的四肢百骸里。
如果真的发生过,一定有什么痕迹留下的,要么就是我的大脑真的出了差错。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整个人一僵――
耳垂后面分明有道细小的裂口,甚至还残留着一些水迹。这使我立即忆起当我被阿伽雷斯带入海中时,海水从这里流出的感觉。这就是我的身体的确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的证据,它的存在一下子把我的侥幸心理击得粉碎。
巨大的惊愕感压迫着神经,使我几乎窒息。我深吸了几口气,抱住头颅,用力的揉太阳穴以防自己因这不可思议的事实而再次晕厥过去,并强迫自己冷静的思考。
是的,我的身上出现了人鱼的体兆。在片刻前我看见自己生出了蹼爪,腿上长满了细鳞,我的耳后生出了腮(假如那个东西真的是腮的话),能在水中自由呼吸。用生物学的术语来说,我的身体变异了,换而言之,我的基因发生了突变。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不断徘徊着《基因生物学》上的一段话:基因突变是生物变异的根本来源。引起基因突变的因素很多,可以归纳为三类:一类是物理因素,如x射线、激光等;另一类是化学因素,是指能够与dna分子起作用而改变dna分子性质的物质,如亚硝酸、碱基类似物等;第三类是生物因素,包括病毒和某些细菌等。
眼下只有可能是第三类!
一定是阿伽雷斯造成的。他通过性侵犯我,将人鱼的dna注入到了我的体内,他们的基因细胞是有剧烈侵蚀性的,就像病毒细菌一样控制、改变、重组了我的染色体――也许是结构,也许是数目,该死的不论是什么方式,这些鬼东西让我的某一部分细胞死去,被新生的细胞代替…
the first change…
所以是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吗!最终的结果将是被它们…同化!
不不不不,见鬼!
我站起来在洞穴里转了两圈,手指插进头发里,发丝里尽是汗液。
该死的,我还想这些干嘛!我压根就不应该思考这些理论,即使我写出举世惊人的论文也没有狗屁意义,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最操蛋的变异体样本,我没法拯救自己!我可不想变成人鱼永远留在这座岛屿上,我还想回到我的学校和爸妈身边好好过日子!
冷静,冷静,德萨罗!
阻止变异唯一的办法只有注射能对人鱼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