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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我看了一场电影(5)

    「佑湘学姊,好看吗?」
    时光轻轻笑了下,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望着薛佑湘的眼神里尽是温柔,让人无法躲避,深陷其中。
    倘若时间停在这一刻,或许他们便能成为一幅美丽的景象,只可惜,此刻的他们只是引人注目的焦点,你说,这一男一女在光天化日下、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曖昧的姿态都不晓得是摔跤摔出来的,还是刻意安排的。
    「呃、我、那个……」薛佑湘慌张的抬起一隻手抵住他的胸口,替他遮住一片风光。
    「嗯?你这样的意思是……」时光缓慢地凑到薛佑湘的耳畔旁,轻声地说:「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只有你能看见是吗?」
    薛佑湘顿时刷红了面容,她羞赧地将他用力推开,抓起从肩膀滑落的包包以及散落的书籍后笔直地往柜台前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以及旁人的指点,借完书籍以后迅速的离开图书馆,她没回头望,也不想回头望,那男人肯定正笑得一脸灿烂看着狼狈的她。
    太无耻了。
    她实在是不敢置信,怎么有人能够对着不熟识的人说这么曖昧的话语,还厚脸皮的故意扑到她的身前。
    「中央空调,肯定是中央空调。」薛佑湘踏出图书馆大门没几步,咬牙切齿的唸着。
    右手不自觉的摀着胸口,到现在还能听见自己强烈急促的心跳声,薛佑湘不停地深呼吸、吐气,试图让自己快速平復心情。
    她长这么大其实也不是没有和男孩子交往过,但顶多只是牵牵小手、搂搂腰,成年的大尺度她可是一律不碰,虽然色情片她也不是没看过,可要搬到现实生活上演那是万万使不得,就当作她是个刻板保守的老太婆吧。
    时光在她飞快逃离后也追出图书馆外,悄悄的站在她身后已许久,可薛佑湘一心只想安抚自己荡漾的情绪,平时对声音敏感的她,此时毫无察觉。
    「佑湘学姊,我不是中央空调,请你相信我。」时光皱紧眉头,他出声想替自己的清白平反。
    薛佑湘吓了一跳,猛然转过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光,惊魂未定的她开口说:「你、你……」
    「我什么我,我是说你刚刚说我肯定是中央空调,但我不是,所以我出声替自己平反。」
    这是薛佑湘第一次认为时光果然是学法律的,因为话很多。
    「不、不管你是什么,都与我无关!」薛佑湘抱紧怀中的书籍,步伐缓慢向后退,一刻也不想与他多待。
    「这样的话……佑湘学姊,依我观察人多年,你应该一直很想还我当初在停车场救你的人情吧?」时光挑了挑眉。
    「呃……是又怎样?」薛佑湘顿时错愕,她没料到他居然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我突然想看电影,你、请我去看吧!」他露齿而笑,灿烂的像掛在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
    可是薛佑湘却只想请后羿把他给射下来。
    最终,迫于情势,薛佑湘还是只能应允时光提出的要求,她想,如果只花个两百多块钱,但从此以后可以和他切断关係、老死不相往来,那又有何不可呢?
    人云:花钱消灾。
    时光挑了部恐怖片,薛佑湘其实相当害怕那类的东西,可她不敢提,只能面有难色的看着时光将电影票买好,还顺便买了必备的爆米花与可乐。
    「佑湘学姊,你是不是害怕看鬼片啊?」他拿起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
    「嗯。」薛佑湘只是紧张地盯着地面看。
    「那真是太好了。」
    孽缘,这一定是孽缘。薛佑湘很想要立刻衝出电影院,很想要再一次落荒而逃,可是为了还这份人情她咬牙忍耐,她实在是搞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要对自己干么,说话颠三倒四,也没一个正经的模样,老爱动手动脚,若不是他那张脸在欺骗社会大眾,薛佑湘肯定一拳打在他脸上。
    嗯,她承认自己是社会大眾。
    初次遇见时还以为是个替她解围的好青年,第二次相遇那图书馆的轻浮让薛佑湘认定他一定是被魔鬼缠身了。想不透,她来来回回思考好几遍,却始终捉摸不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里,倏然向自己拉近距离是什么原因?
    「快开演了,我们上去吧。」时光顺势牵住薛佑湘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迈开步伐。
    薛佑湘愣了愣,任由他将自己拉进电梯、拉出电梯,一直到进了厅内找到座位,她的魂魄似乎还没回归,可是在电影即将拨放时,那恐慌的心情又涌上心头,丢失了的魂也回到身上。
    「学姊,如果你害怕可以抓我的手。」时光悄声的说。
    「早知道就别答应你了。」蹙紧眉头,薛佑湘撇开眼神,她连声音都不想听见。
    于是电影开演,薛佑湘紧闭着双眼,她想着只要自己睡着就不会被惊吓,反正自己是来花钱消灾的,可天不从人愿,立体音效震耳欲聋,一旁的时光也看得兴致勃勃。
    正当她忍不住微微睁开双眼想偷瞄一下屏幕时,恰巧看见最吓人的画面,精緻的鬼魅妆容放大好几倍,女主角尖锐的尖叫声吓得全场都叫出了声。
    「啊!」薛佑湘也不例外,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几拍。
    再次紧闭双眼,但那画面却深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只好睁眼望了望漆黑的天花板,而后又闭上,持续重复做这个动作,试图想用漆黑的景象覆盖住血腥的记忆。
    时光也注意到她诡譎的行为,他伸手抓住薛佑湘摆在膝盖上的手,将爆米花塞到她的怀中,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的说话。
    「对不起,下次不会再带你看鬼片了,忍耐一下。」
    薛佑湘闭着眼眸,在听见时光的话语后她意外的感到安心,在剩馀的一个小时,她放心的睡去。
    电影播毕后,薛佑湘和余宛随着人潮走出厅外,薛佑湘丢掉手中的垃圾,伸展了坚硬的筋骨。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好看啊!是不是爱上了看电影这件事?是不是决定以后都跟我出门看电影?」余宛眨动水汪汪的眼眸,像隻求安慰的小狗在薛佑湘身边磨蹭。
    「虽然你一次问了三个问题,但我的回答都是……不是。」薛佑湘瘪瘪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真的是有够固执的,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拋弃一堆好东西。」余宛喃喃自语。
    薛佑湘有个说谎的坏习惯,这个习惯连余宛也不晓得,因为她总是能泰然自若地撒谎,让所有人都以为那就事实,可其实究竟是真还是假只有薛佑湘自己知道。
    她又一不小心撒了个谎。
    她相当喜欢看电影,虽然她向自己承诺不再去触碰与他有关的事情,但在时光离去后的两年内她依然持续着这个习惯,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或许这种重回旧地的怀念在别人口中叫做「自虐」,但薛佑湘享受这种痛楚,因为只有当她一个人走遍曾经有他存在的所有地方,她才能不停地想起他。
    「宛宛,今天……」薛佑湘微微低下头,目光放在地面上。
    「嗯?」
    「我看了一场电影。」
    薛佑湘紧闭双唇,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手悄悄的被余宛握住,然后──
    投入怀抱。
    也许,总是要在告别以后,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