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晃来晃去,头都给-晃晕了”
因心肌保塞而辞官归里的方爸,摘下老花眼镜,放下手中的“传记文学”
“瞧你哥哥大二就考上机械技师执照,光是出租,就够吃香喝辣的了。看看-,大
学没考取,成天窝在家里,不是看些没营养的书,就是听些靡靡之音也不知道学学
哥哥;重考是不指望-的了,可是,好歹也去考个普考什么的啊”“哎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干嘛一定要学哥哥嘛!”方晓瑭瞪着清炯炯的大
眼,双手一叉,娇嗔着。
生平最恨的,就是拿她与哥哥比。
从小就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方逸伦”!代表着才学出众、出类拔萃;而自己“方
晓瑭”真的就如一颗“小方糖”般,在家里永远只是扮演着陪衬、调味的角色。
联考落第,更是她心中的一场滑铁卢。可是,也就因着这分未酬的“壮志”激奋
她有朝一日,必来洗雪。
“我看-呀!唉!是死路一条喔!”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咒我?”
“老爸我是为-担心呀!时代不同了,女孩家不能只仗个脸蛋,要知道,将来若想
在社会上争得一席之地,就——”
“就一定得付出代价的。爸,可不可以换个新鲜的词儿啊?”
一把抢过方爸的眼镜,随手往鼻翼上一架,晓瑭一派老气横秋。
“去!去!去!不跟-说了!”方爸挥着手。
“哈!老爸,你又输了。”
晓瑭是方家唯一的女儿。自幼鬼灵精怪,甜腻可人,甚得方家二老的宠爱。
由于容颜姣美,甚具才情,打从小学起,身边就不乏嗡嗡的“苍蝇”声。
随着年岁渐增,如今更是出落得长身玉立,冰肌玉肤。一双未语先笑、顾盼流转的
大眼,嵌在细致精巧的脸庞上,真可以风华倾座来形容。
“厂里有个小妹的缺,虽然职位低了点,可是靠关系排队等候的却有好几十个
;那位主任与我私交甚笃,这个面子是一定卖的先进去,以后再想办法请调”
官拜中校的周叔叔,是方爸的哥儿们,待晓瑭一向是恩宠有加。此次特应方爸之托
,为成天似幽灵般在家飘荡的晓瑭,在某军事单位谋个一官半职。
可是可是再怎么闲,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啊?
“什么?当小妹!?”晓瑭尖着嗓子,哭丧着脸“凭我n中校花,竟需沦落到为
人倒茶、洒扫、递公文?我不干,羞死人了!
更何况堂堂方家千金,岂可如此作贱自己?不干,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宝贝,乖,人家想进都还进不去呢!对了,-不是还要洗-那个什么前耻吗?想
想看,工作那么轻松,既可赚取零用金、锻练身体,又可以温习功课准备考试,天底下
哪有那么好的事?”
方爸揽过晓瑭。威逼不成,改为利诱。
在一番权衡之下,晓瑭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生平第一套“端庄典雅”的小
碎花洋装,随着周叔叔前往“面试”
天杀的“人浮于事”这种不用大脑的工作,还需“面试”?
哦!一定是看看谁最像八爪蜘蛛般地长手长脚,才足以胜任这种打恭作揖、穿科
转室的工作。晓瑭按捺住心中的不悦。
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这幢灰蒙蒙、庄严中略带清雅的厂区中,竟改变了她
的一生。
“来了,来了”
远远地,就可听见一阵阵——的吵杂声。
晓瑭昂起头。虽然凤落军中当小妹,可是,心理上却要绝对的自立自强。
聪明绝顶的她,自小即能歌善舞,琴棋书画皆精通,再加上美丽慧黠,因此,甫“
上任”一个月,就如一个磁场般,将所有老弱妇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
不愿辜负修长匀立的双腿,晓瑭独锺各款将她娉婷身段显露无遗的迷你裙与牛仔裤。每当捧着公文逐室分发时,总会惹来一阵骚动。好像她是沈闷又繁琐公事中的一项润
滑剂。
唉!真是不辱“小方糖”之名。
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对于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对这分工作,却自始至终是
满腹辛酸与委屈。因此,连带着这些因为得不到,而口馋眼涎的都市型浮花男子,也被
她视为沾染了一身腥骚膻味的兽类了。
“小妹,下班都做些什么啊?”
别叫我“小妹”这是晓瑭最忌讳的两个字。
尽管、心里一肚子的橙子番石榴,但却仍牵颊一笑:“做大姐!”
看到这个存心想搭讪,却又干犯“大忌”的驴蛋顿时语塞的模样,忍俊不禁的晓瑭
拾起公文夹,转身就走。
可是,就在旋身的当儿,那双含情盈溢的目光,再度跃入她眼尾的余光中。
这对灼灼的眼神,就这样伴着她度过了无数的晨昏。
“听说厂里有个姓章的老是对-眉来眼去。”
寒假时,就读于t大三年级的“模范生”方逸伦,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
听说他已经有一个快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了。这个人啊!-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有着近十秒钟的沈寂。
对逸伦的指摘,晓瑭感到万分委屈,因为,对方既没有采取饱势,自己也不曾动心
,为何平白受此无妄之灾?因此宛若慷慨赴义的志士!她只是一派从容镇定。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
“我才没胡扯。我室友--喔!就是那个以前常来我们家的陈天伟,他的表妹正好
是那个姓章的同学,这些消息全是她告诉我的。”
“好,就算他有女朋友,那又干我什么事?”
“天啊!还不干-的事啊?拜托,用点大脑好不好?难不成-想当第三者啊?”
“什么第三者,第四者?听不懂啦!”
“不管-听懂不懂,反正听我的准没错。”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我大-三岁,凭我是从小看-长大的哥哥,凭我的消息正确”
“大就可以牵制我的思想,干涉我的自由吗?”
有些恼羞成怒的晓瑭,眼里漾着晶莹的泪珠。
一阵喧嚣,把正在房里修身养性、练毛笔字的方爸引了出来。
问明原委后,方爸爱怜地搂住晓瑭的肩,轻抚着。
“没有最好。宝贝,-还年轻,涉世未深,男人啊,就像是海边的石子,多选择选
择总是好的,不要像——”
“不要像-妈,禁不得人家三、两句好话,就被诱拐了过去。
说什么过好日子,做牛做马倒还相称还有,千万别信那套什么风花雪月的,倒
头来,还不是一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动辄暴跳如雷的鲁男子。还有——”方妈不知
从哪儿冒出来,饱含怨怼地打岔道。
“哎!哎!哎!在孩子面前给点面子嘛!什么诱拐,真是的。”
平日恣肆昂扬的方爸,只要在方妈面前,立刻自动缩短五公分。
“还不算诱拐啊!?”惨了,只要引起话题,方妈几百年前所有的愤怼不满,顿时
就像山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想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家出走。放着锦衣玉食大小姐的生活不过,鬼迷
心窍似地跟了你;更不该的是,还没有名分,就有了逸伦”方妈顿时喧天价响地哭
了开来。
“啊炳!原来哥哥是先上了车,然后才由老爸去补票的啊!”晓瑭大乐。终于有一点强过这个模范生了。至少她是在众望所归的情况下所得的“
产物”;不像方逸伦,得欺上瞒下地慢慢“成形”
“闭上-的嘴啦!”只见逸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眼见方妈愈说愈不象话了,方爸乃涎着脸,干着嗓门,安抚道:“好了,好了啦!
嫁给我也没什么不好嘛!除了刚结婚时比较辛苦一点外,每天还不都是让-穿金戴银的
,而且,要打要骂全在。再说,两个孩子也都生得体体面面的”
以流亡学生身分只身来台的方爸,年轻时因着俊逸的脸庞及特有的气质,掳获了方
妈的心。虽然爱情一路走来坎坷不已,可是,他对方妈的纵容与宠爱,却是不容置疑的。经过胼手胝足,勤奋耕耘,虽称不上亿万富豪,但在台南也算得上是大富人家了。事
实上,方妈也心知肚明,若非当年的“慧眼”与“勇气”今日的自己,不一定会是如
此养尊处优的。
破涕为笑的方妈,带着埋怨式的嗔怪,在方爸簇拥下回到房里去。
目送父母的离去,逸伦转过身,将手搭在晓瑭的肩上,轻按了几下。“小妹,算老
哥误会-了。不过,-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可不希望我家娇娇女,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ok?”
语重、心长之后,他也扬长而去。
偌大的客厅,遽然坠入一片寂静。晓瑭甩甩头。哼!想要掳获我的心?可没这么容
易呢!
青山依旧,夕阳又红。
经过一年的历练,晓瑭居然猛长心智起来,开始认真地思索方爸的“老生常谈”
的确,若想在社会上争得一席之地,就一定得付出代价。更何况“雪耻”一直是她方美
人的终身大计。青春有限,岂能任其如此无谓地流逝?
大彻大悟之后,晓瑭利用仅存的半个月,开始闭关苦读。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
她考取了成大夜间部。于是日子继续在上班、上学中滑过。
“晓瑭,恭喜-,听说-调升总机室的公文,后天就会批下来了。”午休时,人事
室的李玲月兴冲冲地捎来喜讯。
在这群年轻同事中,属她的年纪最大,再加上资历深,处事深谋远虑,备受大家倚
赖,因此,一致推崇她为“旷男怨女协会”的会长。而李会长平素对心窍玲珑、甜美可
人的晓瑭尤其照顾。
“哇!这可是双喜临门耶!”
“是啊!今年好事怎么全临到-头上了啊?”陈若玉虽亮丽耀眼,可是却少了一分
挑俏美秀。
“请客,请客,小方糖,这下-可跑不掉了吧!”
政战室的小飞侠,在一旁抚掌鼓嗓。一副宽边超厚大眼镜,几乎遮住一半尚称清秀
脸庞的他,不论寒暑总喜欢披件大外套,再加上五短的身材,模样很是滑稽,于是有了
“小飞侠”之雅号。晓瑭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因为会有一种无须防备的哥儿们感觉。
“中华路上新开了家ktv,听说音响、气氛都是一流,最重要的是价钱合理。”
自诩为“现代妖姬”的刘艳淑,对这些声光场所可是了如指掌。
“心动不如行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敲白不敲哟!
大姐头,赶快发个通报到各科室,看看共有多少人”小飞侠是大家的开心果。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必定曾洋溢起一片过节般的热闹气息。
晓瑭蹙着眉,噘起嘴,佯装不悦:“哎!哎!哎!请各位克制点行不行?哪有主人
还没表示意见,主意就全让你们给定了的道理?”
“说得也是。”好一副逢迎拍马的嘴脸“不过,我说小方搪,那家ktv还真的
很不错耶!”小飞侠的喉头已经开始“发痒”了。
“好啦!好啦!真是交友不慎。不过,先说好,我只出三千,其余的你们各自分摊。”
“嘎!般什么嘛!真扫兴。我看-呀!不只是颗小方糖,而且还是一颗小得不能再
小的——”
“爱去不去!”晓瑭使出杀手间。
“对了,物料组新来的中尉——”
“-说何-啊!”陈若玉的大眼闪过一丝异采“嘿,不是我说,他穿起军服的帅
劲,连汤姆克鲁斯都要靠边站去。”
“-哟!”李玲月用手指在地鼻梁上画了一道,接着说:“听说他家住马公,邀他
一起去吧!”
“哇,太棒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呢!”
“刘艳淑小姐,请克制一下吧!瞧-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真是令身为女性同胞的
我汗颜。”晓瑭逗弄着。事实上,她是喜欢刘艳淑的,一肚子山水,浅滩见底,不像陈
若玉精得像本地鼠,让人无法完全推心置腹。
那天,去了一屋子人,尚称宽敞的房间,顿时给挤得水泄不通。看到空前的盛况,
晓瑭也觉得异常快乐。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高大英俊的何-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晓瑭身边。他不太唱
歌,只是一味地喝着啤酒,或者不时用镜片后的目光,凝视着与大伙儿同乐的晓瑭。
饮了点酒的晓瑭,薄醉带娇,在烟雾腾腾、人声喧沸中,显得格外动人。何-抽着
烟,-起眼,不能自制地望着她。
“你们啊!全都不安好心眼。”李玲月趋前一挡,拂开一双双争相护美的手。“何-
,我把晓瑭交给你,因为在这我看就还属你最安全对了,她有点醉了,骑车的时
候要小心点啊”夜深如水,大伙儿站在门外,分配归程。只穿了件削肩上衣的晓瑭,酒意加上寒意
,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大姐啊!难道-没听过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吗?”小飞侠抗议
着。
“小飞侠,认命吧!”刘艳淑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送我可也是你的荣幸哩!给你机会表现一下英雄护美吧!”
“英雄我是不敢当啦!至于这个美人嘛”
“你欠骂呀!占了便宜还卖乖。”刘艳淑双手叉腰,杏眼圆睁。
披上小飞侠的外套,寒意消了大半,可是因醉带来的昏眩,却令晓瑭不自觉地将脸
颊靠在何-宽大的背上。
夜,已转入阒静,可是,霓虹灯依旧争闪不休。何-小心翼翼地骑着车,心中充满
一种快要爆炸了的幸福感。多希望这条路就这么延伸下去,永远不要有尽头。
气宇轩昂的他,身旁不乏爱慕者,可是从没有一个女孩,能如此令他牵肠挂肚。而
此时,这个令他系念已久的女孩,竟坐在身后,除用手轻环他的腰外,整个人还慵懒地
靠在背上。
已是秋天,深巷开始飘起不知名的花香。
何-将机车停在巷口,伴着晓瑭走进巷内。快抵家门时,晓瑭突然转过身,抚弄着
已蓄长的发,嫣然一笑。睨着他的神态,竟是罕见的娇媚。何-心一紧,情不自禁地执
起她的手,有一下的挣扎,可是,那种被握的感觉,竟是如此温热、踏实。
“谢谢你送我回来。”晓瑭粉羞顾盼。幸好夜已深,没了人烟。
“我们以后可以再一起出来吗?——就我们两个!”
何-目不转睛地期待着。
“嗯看情形吧!”
“不行,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带着几分霸气。
晓瑭有些慌乱。一向心高气傲的她,绝不容许如此轻易地被攻城略地。
“太晚了,早点回去吧!当心警卫罚你在厂门外打地铺喔!”
晓瑭挣脱他的手,轻盈地闪进门内,留下怔忡的何。
“总机您好,洪上尉,政二的电话是二七五七,请您记住。下次劳您高抬右手
自己拨,好吗?”
自从担任总机以来,话务量明显增加。明明可以直拨的分机号码,可是那些醉翁之
意不在酒的旷男们,却老像得了失亿症般。不堪其扰的晓瑭,也只有自认倒霉,谁教自
己从事的是“服务业”一切也只好顾客至上-!
“小飞侠,别闹了好不好?要不看在你是哥儿们的分上,本姑娘才懒得理你
”
真气人,连这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也来瞎搅和,难道多讲上一句话也舒服?就在一肚
子橙子番石榴时,电话铃又响起来——“小飞侠,你给我听好,如果你再来骚扰本座!我
就让你把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吞进去--”话还没说完呢,只听得对方亢亮的声音:“
对不起,小飞侠又被虎克船长抓走了,在下是马公不败。这是第五次下请帖!请您
看在我一片诚意的分上,移樽就教。
待会儿听到哔声后,请答复;否则请自动消音”
晓瑭差点儿噗哧地笑出来。这不中不西,不古不今的台词,亏他想得出来。
“马公不败先生,这里是象牙塔塔主,本塔主感念你的不屈不挠,几经思量。最后
,周日晚上愿破戒重现江湖,会晤地点定在成大校园进门处右手方第五棵大榕树下。但
是,为顾及本塔主的声誉,请你务必乔装易容,以掩人耳目”
“唷荷!谢谢塔主的赏光,在下一定遵照办理。”
已是岁未,到处都显出一种岁暮天寒的凋零感。
何-双手插在裤袋里,刻意放慢脚步,与晓瑭并肩而行。
假日的校园,显得格外声色俱静。
冷风不时袭来,侵入心扉。晓瑭下意识地缩紧身子。
“对不起,大冷天的约在这见面哈啾”
何-善体人意,立即脱下外套,披在晓瑭身上。晓瑭抚开发丝,倒没有拒绝。
“我想,-的明哲保身,一定有-的道理。”何-笑意深浓。
“厂里人多嘴杂,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闹得满城风雨。我是不想让人有说长道
短的机会。”
“嗯!尤其是像我们这般的郎才女貌,若宣扬开来,想必一定会轰动武林,惊动
万教。”
“你少臭美了,谁跟你郎才女貌来着。”晓瑭斜睨着。脸上流露的是孩子气的娇俏。
“哈哈!”何-夸张地昂首大笑。“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呀!”
亢亮的笑声,为阴霾湿冷的冬日,注入一抹晴光。
“我看应该是有眼无珠吧!”晓瑭利落地反击。
何-收拾起笑声,灼灼的眸子盯着她看。“知道吗?学生时代,每次回马公,总是
归心似箭;可是,最近这半年来却刚好相反-知道是为什么吗?”
晓瑭、心头一震,一股暖暖的感觉涌上来。她静静地望着他,脸上却挂了朦胧的、
难以捉摸的微笑:“我又不是你的淋巴腺,怎么会知道有哪些异物侵入你体内?”
“淋巴腺?哈,我只听过肚子里的蛔虫,可从没听过什么淋巴腺哩!”
“说你少见多怪,你还不服气!”
晓瑭-动着大眼睛,无巧无不巧地正对着他的温柔,以及好深好深的关注与激情。
望着面颊突然转为酡红的晓瑭,何-有些醺然当由马公飞向台南的“大华”航
班!在云层间笔直地飞渡时,每每飘浮在眼前的,不是皑皑的白云,也不是逐渐融化而
去的斜阳,而是那张即使为她沈溺,却也值得的脸。
“嘿!对了,上次回来,在飞机上,我拨云见雾地费了好大的劲,眼眶都几乎给穿
裂了,终于找到那个让我马不停蹄赶回来的女孩了。”何-突然想起,兴奋道。
“哇!好感人哟!是哪个女孩那么幸运呀?哼!真是天方夜谭。”为了掩饰,晓瑭
故意讥诮着。
运动场上空无一人。何-沉默不语,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眼前这张美丽细致的脸庞。
浓眉下的眸子烧灼般地晶亮。
他的心被深深牵引,哑着嗓子,情不自禁地:“晓瑭——”
“嘿!你看,那是什么?”
何-来不及收拾起激情,顺势望过去,可是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手推落看台下。当
他起身想报仇时,晓瑭早已轻巧地跳开,同时不断地抛来一串串如铜铃般的笑声。
一头烫得波澜有致的秀发,随着身体左右跃动。
何-停下脚步,出神地望着她窈窕亭立的背影,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巧笑倩兮、
甜腻可人的女孩,将会是他今生的新娘。
爱情开始得非常温婉。如同一首柔美的音乐,缓缓地铺展开来。
尽管刻意地隐瞒,可是光采焕发的容颜,却为“掩耳盗铃”做了最佳的诠释。
“小方糖,-这个背信忘义、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啦!枉我把-视为掏心挖肺的刎颈之交唉!算了,只怪自己忠厚老实,错把损友当知
己”
坐在厂里附设的咖啡厅中,小飞侠高扬着声音,劈头就是一阵口沫横飞,看不出是
真是假。
晓瑭一手忙-住才饮了一口的冷饮杯,另一手抵挡在脸前。
“咳!咳!拜托,说话就说话嘛!吧嘛要像洒胡椒粉一样地喷口水嘛!”
任他怒气填膺地嚷嚷叫骂后,晓瑭嘻皮笑脸地用食指刮着他的手背“什么新欢
、旧爱,讲得那么煽情别忘了,咱们可是哥儿们呢!”
“-还记得咱们是哥儿们呀!?当初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小飞侠颇有侠士之风。
“有山同爬!有海同下,有架同打,有跤同摔”想到当初的鬼扯淡,再看看小
飞侠的严肃表情,晓瑭心中一阵爆笑。
“对-!既然知道,和何-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好啦!好啦!小飞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回吧!”晓瑭扯着他的衣袖
,撒着娇。
小飞侠心一软,尽管百味杂陈,仍不自觉地缓和了语气。随即伸手从“披风”口袋
里掏出一只小纸盒。
“喏!生日快乐!”
一阵惊喜,晓瑭感动得搞住嘴。“哇!是一串风铃耶!”
一颗心接着一颗心,串成了一个心心相连的“凭证”?
一向对风铃情有独锺的晓瑭,兴奋地轻摇着。霎时“叮咚”
“叮咚”的清脆音符,布满整个浮尘流转的室内。
“谢谢你,小飞侠!”
一向温厚有余,聪明不足的小飞侠,居然猛长心智了!?
小飞侠执起晓瑭的手,一改平日的嘻笑怒骂:“小方糖,真心的祝福-。在我
心里,-就像这串风铃,永远的清新可人”小飞侠吞了一下口水,好像有点艰难地
:“记住,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有需要,请随时告诉我--我会永远在-
身旁”
“这几天,小飞侠不知扭到哪根筋,总觉有点不对劲?”晓瑭蹙着眉,颇伤神。
何-把玩着掌心中那双如凝脂般的小手,以肯定的口吻道:“以我们男性的直觉,
他在恋爱了。”
“哗!什么?怎么可能?他如果恋爱,一定会告诉我的。更何况,昨天他才为了我
们的事痛宰了我一顿。他是哥儿们,不可能这么不讲义气的。”
“-哟!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哩!”何-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厮磨着“当上了
最笨女主角居然还浑然不觉”
“你是说”晓瑭杏眼圆睁,忽然茅塞顿开。
何-用手拧了一下她的鼻“好啦!别那么大惊小敝了,谁让-长得像株姿态昂然
的天堂鸟?虽然生为花中贵族,可是任凭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摘取。”
“瞧你把我形容的。我才不喜欢天堂鸟,太刺目,大锋芒毕露,我倒喜欢在氤氲中
静静绽放的海芋!纯净、柔和,给人一种以群善为美的气度。”
何-颔首微笑“亲爱的海芋小姐,请问何时可翩临澎湖?我爸妈好想见。”
“哇!好啊!好啊啊!不好,不好”见晓瑭忙不迭地摇着手,何-忍不住将她攫了过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呀,更
何况-是如此超凡的美丽。”
虽然与何怜的感情,在平稳中逐渐增进,而且对拥有白色沙滩、清澈海水,以及古
厝、奇岩的澎湖十分向往,可是若要她正经八百地供人品头论足,却着实需要一点勇气
的。
“这样吧!等-放暑假,我们请三天假一起回去。届时包准-乐不思蜀。”
晓瑭微侧着头,不置可否。因为,眼前已被一片翻飞白浪、织染彩霞以及浮泛渔火
的炫丽景象给吸引住。
啊!澎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