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野早有准备,按着脊背的手换做了搂抱的动作,将瘦弱的少年完全搂在了怀中。
    他动作未停,嘴上道:“再忍忍,把红痕揉开就好了。”
    盛星河勉强“嗯”了一声,发出声音来却像是幼兽哼唧。
    他在江平野面前难得露出如此乖顺的一面,倒让少年冷硬的表情慢慢融化,化作了春水般温柔的笑意。
    确实如江平野所言,龙角的红痕揉开后,那种深入骨髓的颤栗便减轻了许多,盛星河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困盹缓缓袭来。
    他原本打算一结束便赶紧远离渣爹,结果红痕消失后,带着灵力的手碰在龙角上时竟意外的舒服,如同三月暖阳,他迷迷糊糊间,像瘫开肚皮的猫,那“暖阳”消失后,还拱着脑袋将龙角直往人家手里送,原本死咬着的嘴唇也松开了,各种不满的哼唧声。
    江平野面上划过无奈,又将手覆了上去。
    -
    盛星河醒来时,回忆起自己昏迷前做过的蠢事,他瞳孔一颤,目光呆滞地盯着石洞顶部。
    许久,缓缓抬手捂住了脸。
    怎么一碰上江平野,他整个人就失智了。
    他竟然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脚步声在此时传来。
    盛星河忙侧过身,不知为何不太敢面对江平野。
    脸颊也微微发烫起来。
    他将此归为丢脸。
    可恶,竟然让渣爹看了笑话。
    脚步声停在床前,江平野还没开口,一股药味便先传了过来。
    又要喝药吗?
    想到之前拿苦得要掉舌头的黄连汤,盛星河顾不上羞赧,生怕江平野又要给他喝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从床榻上撑起身来,没看江平野,先探头去瞅他手中的汤药。
    还好,这次并不是漆黑如墨,琥珀色的汤药看着十分正常,只不过,盛星河捏着鼻子,黑亮的眼睛看向江平野,警惕道:“为什么气味这么浓烈,你不会又加了黄连?”
    虽说这次倒不刺鼻,但是浓郁的汤药味一进来便盈满了石洞,盛星河不过味了几下,便觉鼻子要失聪了一般。
    江平野抬眸看了他一下,“放心,这次什么都没加。”
    他仍旧是淡漠的表情。
    盛星河一朝被蛇咬,如今不大信他这面具,狐疑地再三确定:“真的?你可不能骗我?”
    江平野往后退了一步,抬着汤药的手就要离开,“不喝算了。”
    “等等等等”,盛星河忙扑腾上去,虽然上次的汤药苦了点,但确实有效。
    他忙抄过江平野手中药碗,盯着看了几秒,视死如归地一饮而尽。
    出乎意料,虽然汤药仍旧是味道浓郁,但却不是酸苦,反而是满口的甜腻。
    盛星河眼睛都亮了一下,“甜的?”
    他看了一眼光滑的碗底,亮晶晶的眼神就这么看向了江平野,毫不矫揉饰地露出了个笑容。
    看来,渣爹还是有点良心的嘛。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将方才捉弄自己的黄连汤抛在了脑后,端着碗便凑了上去。
    “谢谢你啊,江平野”。
    他仰着头,清隽的长眉从细碎的刘海中露出,清亮眼底倒映出江平野的面容,口中似乎还含着那汤药的香甜,谈吐中露出淡淡的甜味儿。
    江平野端在药碗另一边的手愣住,任由那股甜味儿慢悠悠地将自己包围。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将药碗接过,转身放在了石桌上。
    盛星河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在床上抻了抻懒腰,揉了揉泛酸的脖颈,随口问:“对了,我睡了多久?”
    江平野:“如果加上之前,我们已经进入秘境五天了。”
    盛星河伸懒腰的动作停住,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我睡了这么久?!”
    那他爹误服阴阳和合果了吗?
    江平野可还在这啊?
    不行,不能继续呆在这石洞了。
    盛星河当即道:“我感觉好很多了,既然这是仙人秘境,除了传承外肯定法宝众多,我们出去看看吧。”
    他说着便掀开被子下床。
    可脚一触地正要站起来时,膝盖不知为何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
    眼看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扑通”盛星河鼻子砸到了一个坚硬的怀中,疼得登时泛起泪花。
    “没事吧?”江平野险而又险地将人接住,左手臂因牵扯到伤口肌肉绷直了一瞬,他不宜察觉地将重心换到左手,将人扶回床榻坐好。
    盛星河抬起头时,已将泪水逼回,只是眼圈还有些红意,他怔怔看着自己的脚,又看向江平野,嘴唇动了动:“我的脚……怎么回事?”
    江平野一时间有些躲避他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这次你因意外恢复龙身的本相,所以血脉暴动不会消除,给你的药、只能勉强压制你翻涌的血气,不至于吐血身亡,但以人族身躯承担龙族力量,在负担太重下,你的身体会渐渐失去知觉……”
    盛星河一时无言。
    他突然的沉默让江平野有些心焦,张了张嘴,却也不知如何安慰。
    盛星河呐呐道:“所以,现在是我的腿失去知觉了。”
    他张开手,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心,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是不是很快要轮到手、然后是脖颈,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