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无法拒绝永生,他这么说。
    于是,他踏上了前往地狱的道路,他来到地狱门前,在那三头猛兽的警告下,选择了前进。
    他拒绝了来自死神的馈赠——老魔杖,复活石,隐形衣。
    “我该如何成为神?”这个狂妄的年轻人问死神。
    死神却摇摇头,“你始终只是个人类。”
    失落的德梵奈特只好从黄泉回到了人间。
    死神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带走德梵奈特的灵魂,因为摆渡的乌鸦告诉他:这个人类的灵魂比恶魔可怕,比灾祸无情,比冰川冷漠——所以死神也不敢招惹他。
    于是,德梵奈特们倒也确实在人间像一个真正的“神”了。
    而有一天,他们终于受到了惩罚,这是流淌在他们的骨血之中的,每一个德梵奈特都会在一定的年龄开始停止衰老,他们就像是一束美丽的干花标本一样,但与之不同的是,他们的寿命将会比常人更短暂。
    命运给他们开了个玩笑。
    就如同诅咒所陈述的一样,偏执与疯狂刻在了他们的白骨之上。每一代德梵奈特们都愈加疯狂的追求着永生。
    也许到了百年之后,当猫头鹰送来了他们的入学通知书,他们也宁愿待在自己的那一幢如同棺材般的建筑里研究着永生。
    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巫师,也不认为自己会是麻瓜,“divinity(神)才是我们最好的名字”,他们说。
    追溯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实现他们与神明比肩的妄想,甚至都没有几个人能够记住他们。
    这是属于他们文明即将湮灭的征兆。
    我坚信自己不会有着和他们一样的结局,但日渐冰冷的体温却在告诉我:死亡在逼近你。
    我曾分裂了自己的灵魂,我甚至愿意拿自己做实验,这使我不会死——我对此坚信不疑,就好像伏地魔被哈利波特第一次打败时,也并没有真正的死亡,不是吗?
    我走在这条不归路上,遇见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各不相同,但相处久了,偶尔也觉得有些无趣。
    “上帝死了。”一个胡子杂乱,但眼神坚毅头发灰白的哲学家对我说。
    “你是谁?”
    他回答我:“我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然后他开始向我陈述他的信念:“在这个感知的表象世界后有一个更真实的本质世界。”他有些激动了,“这个混乱的世界实际上是有目的的,这背后都有一种统一性。”
    “虚无主义?”我摇了摇头:“它不能打败我。”
    太阳和月亮同时升起,云层与星辰比肩,世界一半黑暗一半光明,而我是处在黑白交界处的,无论是哪一端,都会显得我格格不入。
    我开始惶惶不安,能够围住世界的衔尾蛇乌洛波洛斯竟然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以为我已经杀死它了。
    “这么抽象吗?”我在一个公共座椅上坐下,觉得有些不甘,抬头看了看善恶树,“现实这么的荒谬而抽象吗?”我像神父一样的询问上帝。
    那些死去的亡魂在九重地狱中痛苦万分。
    “上帝已死。”哲学家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那些曾经信仰着上帝的人陷入了恐慌。
    然而,这个哲学家又说了一句:“是我们杀死了上帝!”
    那个时候,世界以为哲学家疯了。
    上帝创造人类,却不制定任何观念。
    “面对虚无的的人生有两种选择。”哲学家又告诉我们:“奴隶道德,用虚假的思想安慰自己,绑架别人,把希望寄托在观念之上。”
    “还有呢?”我有些好奇:“主人道德呢?”
    “放弃一切幻觉,直面虚无与荒谬,把希望寄托在人本身。”
    我从座椅上起来,听到了来自我的同行者不悦的催促。
    而我的同行者有一个自认为伟大的愿望,我理解的是:他想要毁灭我们的文明,然后在此废墟之上,建立一个新的文明。
    ——上帝已死。
    我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这一句话。
    当我和汤姆·里德尔走在前往霍格沃茨的道路上时,我实际上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那个疯了的哲学家。
    乌洛波洛斯也早就已经死亡,我模仿着哲学家,然后说:
    ——[永恒]已死。
    是我杀死了它。
    我和乌洛波洛斯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共生关系,我们因为某种不可名状的原因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它是过去的我,而我是来到这里后失去记忆衍生出来的“新我”。
    但我们不可能同时存在太久,总得有个牺牲者,对吧。
    于是乌洛波洛斯被端上了牺牲品的餐桌,而我则像薛定谔的猫一样,被关在了箱子里。
    如果不打开它,那么生死也是一种不确定性。
    我承认我是有些难过的,虽然乌洛波洛斯不过是条衔尾蛇。
    “我本就不该存在。”它当时这么说,“我只是你曾经的记忆。”
    它幽绿色的竖瞳开始出现了裂缝,全身漆黑的鳞片开始崩裂,在此之下,是早已经腐烂的血肉与碾碎了的骨骼,但我知道,它那可怖外表之下的,却是孤独而又脆弱的灵魂。
    它总喜欢说些风凉话,我仔细回忆,它还常常警告我不要干涉他人的命运。
    总之,我杀死了它,也埋葬了它,我把它围绕成一个圆圈,就好像它的名字ouroboros,代表着围绕整个世界的衔尾蛇。